意外,驚訝。
胸口的疼痛感更加明顯了。
淩蓉蓉也來不及多想賀亦坤爲什麽會有這麽強大的道術了,連話都沒來得及跟賀亦坤說,扔出一張追蹤符,轉身拔腿就追了出去。
賀亦坤原本笑着的神情,慢慢淡了下去。
看了看眼前這隻在紫光中慢慢現出原形的惡鬼——十五六歲的少女模樣,原本滿是陰毒的眼裏,居然露出一絲乞求的可憐模樣。
賀亦坤輕笑了一聲,與那少女的鬼魂對視幾秒後,五指倏地用力一握。
少女的鬼魂,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消失在了迅速褪去的紫光之中。
對面的教師辦公室。
淩蓉蓉跟着追蹤符,跑的幾乎窒息,終于在校長辦公室的門口,發現了辦公室裏,面色鐵青,被人用刀指着胸口的莫沉。
他的腳下有一張定身符。
而拿着刀的人,正是鬧鬼事件的第一個受害人,黃強。
隻是此時的黃強,原本平凡無奇的臉上,表情扭曲,面目猙獰,眉宇之間竟是心生惡意而泛起的煞氣與将死之人的死氣。
他的身後,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嘴巴裏塞着破布的胖子,劉濤。
劉濤不停地哆嗦,邊哆嗦邊嗚咽,掙動的過程中,看到站在門口的淩蓉蓉,頓時眼前一亮,發出了更大的嗚咽聲。
淩蓉蓉暗道不好,才要強壓住胸口灼熱的喘氣往後躲一躲,卻已經被發現劉濤不對勁,而朝門口看過來的黃強發現了。
“淩大師,不用躲了。”
黃強的聲音嘶啞。
淩蓉蓉抿了下嘴,握了握小小的拳頭,走了進去。
莫沉看到她,原本就陰沉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看來我臨時放出來的惡鬼,沒有絆住淩大師的腳?”黃強陰冷地笑了一聲,“大師的法術,比我預料的要高啊!”
淩蓉蓉沒說話——要不是賀亦坤,她現在也不可能在這兒……
黃強見她沉默,又笑了起來,拿着手上的尖刀對着莫沉晃了晃,說道,“淩大師既然在,那給我做個見證也好,不過,先等我處理掉這個多餘的男人,再好好地解決我的事……”
淩蓉蓉見那銀晃晃的尖刀,懸在莫沉的身前不過三四厘米處,就跟懸在自己心頭上一樣,下意識就說道,“等等。”
黃強擡起的刀停了下來,轉臉看她,眼裏有一絲威脅,“淩大師,我勸你還是不要多說話。”
淩蓉蓉抿了下嘴,握起的拳頭松開,又握緊,反複了兩三次後,再次說道,“我這裏有個東西,我想應該讓你看一看。”
黃強皺眉,語氣不善地說道,“淩大師,我勸你還是不要耍花招。”
淩蓉蓉沒說話,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得動彈的莫沉,抿了下嘴,将背包裏的那個用符篆包裹住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枚樣式普通的粉色蝴蝶結發卡,色澤暗淡,發卡的部分甚至已經生了鏽,蝴蝶結上還有黑色的污垢。
然而,黃強在看到那枚蝴蝶結發卡時,眼睛卻倏然睜大,慢慢轉過身來,死死地盯着發卡。
淩蓉蓉見那柄尖刀離開了莫沉一些,微微松了口氣,收回視線的時候,碰上莫沉看過來的視線。
那雙黑色的眼睛裏,似乎有些意義不明的情緒。
淩蓉蓉又抿了下嘴,轉而對黃強說道,“你召喚出來的那個鬼魂,并不是你女兒。”
黃強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擡頭看淩蓉蓉,“你說什麽?!”
淩蓉蓉将手上的發卡擡了擡,說道,“你女兒的魂魄,早就在她自殺那天自行去投胎了,你召喚來的,隻是另外一個受害的女孩而已……”
“不可能!”黃強渾身顫抖地打斷淩蓉蓉,粗暴地吼道,“你胡說!”說着,又重複了一遍,“對,就是你胡說!我我我女兒沒死!你胡說!胡說!”
說着,竟然将那把尖刀對準了淩蓉蓉。
被定身符束縛住的莫沉一下急了,眉頭緊皺,暗自用力,試圖掙脫這看不見的控制住他的力量。
一旁,劉濤已知情形不對,開始悄悄往辦公桌後躲藏。
淩蓉蓉看着那閃着銀光的尖刀,幹淨的眼睛裏并沒有閃過懼色,反而是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爲什麽要這麽生氣?”
失控的黃強,被淩蓉蓉這樣一問,暴躁的情緒裏出現了片刻的怔愣。
“你女兒已經投胎了,你難道不應該高興麽?”淩蓉蓉靜靜地說道,“難道你希望她變成那個被你召喚來的惡鬼的模樣麽?”
許是淩蓉蓉的聲音太過安靜平和,又許是她的神情淺淡又溫煦,她沒有責罵黃強害人,也沒有詢問女孩兒爲什麽會死。
隻是平平淡淡地問他——你不爲你女兒重獲新生而開心麽?
黃強瘋癫猙獰的眼睛裏,竟慢慢地落下淚來。
握着尖刀的手不斷顫抖,然後,慢慢地蹲了下來。
淩蓉蓉輕吸了一口氣,看到那頭莫沉居然掙脫了定身咒,站了起來,擡腳似乎想将黃強一腳踹翻在地。
卻聽到了這個平凡又瘦弱的男人,發出低悶沉痛的嗚咽聲。
那把尖刀,也“哐”一聲,掉到了地上。
莫沉擡起的腳,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去,沉了沉臉,轉身,走回到淩蓉蓉身邊,看到她額角鬓發全是汗,于是朝她輕輕笑了笑。
這是淩蓉蓉第一次看到莫沉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很溫暖。
淩蓉蓉也對他笑了下,然後轉頭,看蹲在地上的黃強。
“嗚嗚,我的秀秀,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啊!嗚嗚……”
黃強已經徹底情緒崩潰,蹲在地上幾乎泣不成聲。
莫沉皺了皺眉,掏出手機聯系周凡,讓他報警,一旁的淩蓉蓉沒有阻止他。
躲在辦公桌後的劉濤,看到周圍情況已經安全下來,這才掙紮着挪動出來,對淩蓉蓉和莫沉的方向,搖頭晃腦拼命地嗚咽,示意兩人替他松綁。
莫沉一臉的不悅,正要走過去,卻被淩蓉蓉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