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蓉蓉眼睛一瞪。
淩志被自家丫頭可愛的反應再次逗笑了,歪頭打量了她一會兒,說道,“不愧是我的女兒,變得這麽漂亮了啊!有沒有男朋友啊?”
要擱在一般人身上,失蹤了五年的老爸見到第一面就是這麽嬉皮笑臉地問這樣的話,估計早要發火了,可是淩蓉蓉卻生性反射弧比别人慢一拍。
很乖地搖了搖頭,伸出一隻小手,捏住淩志那件有點髒又很舊的衣服。
淩志又笑着拍了拍她的頭,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到她的手上。
淩蓉蓉低頭一看——是一顆隻有彈丸大小的黑乎乎的團子。
眨了下眼。
淩志說道,“這個你收好,一年以後你需要用。”
淩蓉蓉納悶,心說,什麽意思?
淩志又笑了笑,指了指大寶,說道,“這孩子在山裏昏迷了,你給他帶回去吧。”
淩蓉蓉再次乖乖地點了點頭,然後就感覺捏住爸爸衣角的手上一陣拉扯,擡頭一看——原來爸爸站了起來,似乎想走了。
淩蓉蓉趕緊站起來,張口想說話,淩志卻又是笑着搶先說道,“爸爸還得離開一年,這一年,好好照顧好自己。”
淩蓉蓉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
淩志自然看到了女兒眼中的失落與委屈,心裏不忍,依舊強笑着,拍了拍她的頭,轉臉看了看陳村的位置,說道,“血月懸天的事你不用管,在這裏等上三個小時,自然有人會解決掉,”
淩蓉蓉看着爸爸的側臉,抿嘴,硬硬地點了下頭。
淩志回過臉來,端詳了她一會,嘴角的笑意自始至終沒有消失過,摸了摸她的臉側,終是拉開她死死捏住自己衣角的手,朝旁邊走去。
淩蓉蓉的鼻頭開始泛酸。
然而,淩志走了兩步之後,突然又回頭,問道,“蓉蓉,你帶錢沒?”
淩蓉蓉的淚意一下沒了,點頭,掏出來這裏之前,白玉英作爲生日禮物給自己的那筆錢——她怕丢了,一直裝在信封裏,随身攜帶。
淩志笑呵呵地接過去,捏了捏,又笑着朝她豎了豎大拇指,然後轉身,剛要走,卻再度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笑道,“過幾天可是你生日了,記得酉時的時候不要出門哦!”說完,咧嘴一笑,就迅速隐沒如這泛着詭異紅色的深夜裏。
淩蓉蓉默默地攥手看着那離去的身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将那枚丸子裝進背包裏,就雙手抱膝,到大寶身邊坐下了。
山上的慘叫聲不絕于耳,頭頂的鬼哭聲連成一片,血月的顔色愈發濃郁,而陳村……
天蒙蒙亮的時候,所有的一切終于安靜下來。
淩蓉蓉擡頭,赫然發現,那片一直籠罩着大山山頂的竟不知何時,消散得一幹二淨。
頭頂上是一片湛藍爽朗的天空,初升的太陽,金色的光亮從山的那一頭撒透過來,将那一片片如煙如霧的雲朵,染出了金色的邊痕。
掙了一夜的眼有些酸脹,淩蓉蓉收回視線,看了看旁邊還在昏迷的大寶,将他背到後背上。
才站起來,就聽到草叢外頭又傳來腳步聲。
于是屏住呼吸,朝外看去,沒想到竟然是昨天被追蹤符牽引過去看到的那個男人。
賀亦坤。
他的身後,跟着一男一女,正是宋飛白和蔣念。
宋飛白打着哈欠,一臉困意的樣子。
蔣念邊走邊低聲說道,“山上受陰氣所襲,死傷數量初步預測在兩百人,已經聯系清道士過來進行清理,另外,少主您預測天丹出現的位置,已經讓人包圍起來。”
賀亦坤點了點頭,擡頭,看了眼大山,似是微微笑了笑,然後跨步,走進入口。
跟在他身後的宋飛白,又打了個哈欠後,問道,“王家你準備怎麽處理?”
蔣念聞言,看了賀亦坤一眼。
然而賀亦坤卻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朝上走着。
宋飛白撇了下嘴,一臉不屑地說道,“王毅也太自不量力了,那棵桃樹可是鎮壓這數百年陰氣的大利之物,以他那點道行,還妄想毀了桃樹,引陰氣入陳村,哼,笑話!最終還不是……”
“讓人告訴爺爺,”賀亦坤突然出聲,打斷了宋飛白的話,“天丹已被他人捷足先登。”
“什麽?!”宋飛白大驚。
連蔣念都露出震驚的神情。
“怎麽回事?”宋飛白愣了愣後,忽地又皺眉,看了眼蔣清,遲疑地說道,“難道是……在蔣念讓人包圍住天丹附近之前,就被人先搶走了?”
蔣念也沉下了臉,是自己疏忽了!
賀亦坤擡頭看了眼原本天丹所在的位置——天丹,逆天改命之物,凡出現之處,必有大兇之氣所護。
所以,就算王毅将陰氣引出,天丹周圍,必定還是有着非常濃郁的陰氣。
然而,如今這連綿的大山,早已清爽幹淨,恢複了原本山巒該有的生機模樣。
蔣念用力握了握拳,低下頭,說道,“我去聯系。”說完,就跑了。
宋飛白搖了搖頭,說道,“這丫頭估計已經自責得不行了,啧啧。”說着又看向賀亦坤,“這回老爺子估計真要發火了,廢了這麽大的力氣,居然沒拿到天丹,是不是該查查,到底是拿走了天丹?”
賀亦坤沒有回答他,宋飛白看着他淡然平靜的臉,也猜不出他現在是個什麽情緒,搖了搖頭,打哈欠。
“飛白,”宋飛白一愣,看向突然這麽叫他的賀亦坤,就聽他問道,“你說,如果我不姓賀的話,會不會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宋飛白想起了賀亦坤的父母,笑了笑,說道,“沒有這個可能,至少這輩子,你都别想了。”
賀亦坤沒有言語,默默地擡頭,看着大山頂處,那片幹淨又一望無際的天空。
山下,淩蓉蓉背着大寶回到家裏。
剛進了院子,就見王奶奶一臉驚慌地正往外跑來,看到淩蓉蓉先是一愣,然後看到了她背後的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