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剛淩蓉蓉輕輕軟軟的聲音說她自己在外地,信号不好後,心裏原本那一絲不多卻很明顯的不舒服,瞬間因爲這兩句話煙消雲散時,莫沉的眼底忍不住浮現一絲笑意。
竟然真的會有一見鍾情。
想到她那雙幹淨透亮的眼睛,想到她有點嬰兒肥的小臉,還有她小小的個頭,緊抿的嘴巴,莫沉忽然好想立刻見到她。
心中一動,剛要回辦公桌旁,拿手機詢問她現在在哪裏,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桎梏了他二十多年的東西。
莫沉,你可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你有什麽資格對别人動心?
原本臉上浮現的一絲柔情蕩然無存,冷漠重新覆蓋了那雙俊眸。
再次将煙舉到嘴邊,看向窗外灰白的天空。
中午的時候,蔣念拿着賀亦坤囑咐買來的土豆,正想着是不是等少主回來後再處理時,就聽到身後有個非常油膩的聲音,帶着猥瑣笑意地說道,“蔣小姐,吃過飯了沒?”
蔣清回頭,看見王宇軒,舉着受傷的手,還一臉下|流地盯着自己。
面無表情地轉回臉,将土豆放在廚房的竈台上,轉身就走。
王宇軒一見她要走,忙側跨一步,順勢擋在了廚房門口。
蔣念不悅地皺了皺眉。
“我爸讓人從H市送來的日本特制壽司,”王宇軒變戲法似地,從背後拎出一個釉光木質的攢花盒子,笑得更加殷勤,“早上才做的,很新鮮,一起吃啊!”
對方的話音才落,蔣念的一側口袋突然發起熱來。
愣了一下後,迅速反應過來——這是上午在前面院子裏,碰到的那個小女孩給自己的符篆。
那小丫頭當時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碰陌生人給的任何吃食。
低眸看了看王宇軒手上的壽司盒子,蔣念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讓開。”
王宇軒似是已經習慣了蔣念的冷漠甚至有點兇悍,偏偏她長得簡直太誘人,自己早就想上手了,這回機會這麽難得,他哪裏肯輕易放過,笑着又伸出受傷的那隻手,“哎呀,蔣小姐,您就别客氣麽!再怎麽說,咱們也都是同效力于賀家,一起吃個飯也沒……啊!!!”
王宇軒的手還沒碰到蔣念的胳膊,就被她突然抓住手腕,還沒來得及驚喜,手腕就被猛地反折,劇烈地疼痛感瞬間襲來。
“砰!”
另一手上的盒子也掉了下來。
門外有兩隻狗,聞着香味進來,埋頭吃起地上的高價壽司。
王宇軒跪在地上慘呼連連。
“再有下次,我就直接廢了你!”蔣念這回是真的動怒了,因爲她還沒來得及走人,旁邊的兩隻才吃了兩三個壽司的狗,突然發起情來,狂吠着就沖到屋外的場地上,糾纏起來了。
王宇軒自然也看到了,心中登時懊惱不已——爲了能立刻得到蔣念,他可是下了足足三倍的藥力,哪知道……
再擡頭時,蔣念的身影早已不見了。
王宇軒頹喪地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屋外的兩隻狗,又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低聲說了一句,“媽|的,我就不信搞不到你!”
放下蔣念因爲淩蓉蓉送給她的符篆,成功躲過一劫不說,陳村村後頭約三四百米的地方,淩蓉蓉坐在一棵大樹下,拿着一張空的符紙,用朱砂筆在背面将剛剛環繞過一周的陳村地形圖慢慢地畫了出來。
然後,拿着符紙,一雙清亮的眼睛,慢慢地瞪大,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
餓殍之地!
陳村竟然是餓殍之地!
而環繞村莊的小溪,竟是一張大弓的形狀!
彎弓張開,淩蓉蓉靠着的這棵大樹,正是欲要射出的箭矢!
淩蓉蓉站了起來,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這棵年代久遠的桃樹,又扭頭看了看遠處綿延不絕的大山。
難怪如此陰氣厚重了,原來是餓殍之地的陰氣被強行轉移到了山上,并且,轉移陰氣的那位高人,還以天然物體做出了一個強大的守護陣法。
村中埋下蟾蜍,老虎,公雞,黑狗,白狐,小鼠,尾蛇共七物守護神,保護村中所有生物不受陰氣困擾,村外以天然溪流爲引,百年桃樹爲導,阻止山中陰氣會再次回流。
原來不是陳村承受了陰氣,而是陰氣被引導出了陳村。
淩蓉蓉的心中早已驚濤駭浪——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強大的陣法!
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畫,淩蓉蓉忽然想到出村外時,大山入口處的那些湧動的人流。
那些人……明顯不是小村莊人的模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淩蓉蓉捏着符紙,皺起了眉。
正琢磨着,忽然,纏在小手指上的紅繩緊了緊,淩蓉蓉一驚,立刻擡起手來——果然,就見那根和她放出去的追蹤符有牽引的紅繩,居然在慢慢收緊!
這是找到目标的提示!
淩蓉蓉想都沒想,雙指在胸前一并,迅速畫了個星陣後,念了幾句咒語,然後朝前一指,片刻後,猛地扭頭,看向村内!
爸爸在村内!
顧不得多想其他的淩蓉蓉,擡腳就朝村裏沖去。
賀亦坤和宋飛白回到農舍,才坐下來休息,王毅就拽着垂頭喪氣的王宇軒沖了過來。
“啪!”
用力拍了下桌子,瞪着賀亦坤,怒道,“亦坤!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那個手下,爲什麽要對我兒子動手?”
宋飛白挑了挑眉。
賀亦坤擡眼,看向王毅,臉上溫潤淡雅的神情,并沒有什麽變化。
“就是你的那個女保镖,叫蔣什麽……”王毅皺眉想了半天,愣是沒想起名字。
王宇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蔣念。”
“哦對,”王毅點頭,“就那個女的,怎麽回事?我的兒子,也是她那種下人能随随便便動手的?”
說到‘下人’兩個字時,蔣念正好端着兩杯水走過來,臉上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将水杯放在了賀亦坤和宋飛白面前。
宋飛白瞄了她一眼,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笑着拿起杯子,端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