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蓉蓉環顧了一圈四周還算幹淨整齊的農家小舍,點了點頭,剛将背包放下來,就聽身後“咔咚”一聲響。
回頭,就見剛剛還蹲在堂屋自己玩耍的小男孩,縮頭縮腦地趴在門框邊,睜着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自己。
淩蓉蓉跟他對視,有點緊張,轉動腦筋一個勁地想——怎麽展開對話?要不要拿包裏的巧克力哄哄?還是先笑一個?嗯……對,先笑一個!
于是努力抿了抿嘴,正想露出一個看上去應該和善的笑容時,小男孩忽然又猛地回頭,然後像個小猴子一樣,又蹦又跳地跑了。
淩蓉蓉笑了一半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兩秒後,又放松下來,搖頭自嘲地笑了下,走到房間門口,朝外看了看。
遠處山巒重疊,明明是初夏下午最炎熱的時候,但是那些層層的山頭,卻依舊被濃郁不散的如雨如霧的低雲掩蓋着,似夢似幻,卻讓淩蓉蓉忍不住皺了眉。
天生陰氣,衆鬼巢穴。
爸爸,你爲什麽會到這裏來?
正凝望着遠處的大山,旁邊忽然傳來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緊接着王奶奶的孫子,那個小男孩,手上提着根棍子,歡呼着從淩蓉蓉面前蹿過,朝農舍旁邊的馬路上跑去。
淩蓉蓉轉臉,看到似乎非常高檔的黑色轎車,從那颠簸的小路上,緩緩駛過,後面的那個車的後車廂上還挂着深色的簾子。
“大寶,注意車子!”王奶奶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一眼看到自家孫子拿着棍子站在路邊,朝那車子揮個不停,忙啞着嗓子喊道。
大寶回頭朝她做了個鬼臉,将棍子朝車上一扔,又光着腳蹿到了另外一頭,嘻嘻哈哈地跑遠了。
“這猴崽子!”王奶奶罵了一聲,搖搖頭,又轉去了菜地。
淩蓉蓉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扭頭,回房。
賀家早就将陳村最好的一棟農舍買了下來,重新裝修擺設,好方便賀亦坤休息。
車子雖然開得很穩,坐在車裏的賀亦坤還是感受到了頻繁的颠簸,本來一入村口,他就感覺到了這村子周圍詭異異常的氣場,拉開車簾,一直在辨别包圍陳村的這股陰氣是如何産生的,但是後來被颠的有些受不了,才将簾子拉上,靠回了車内。
到達農舍後,就趕緊下車。
前面已經下來的那個慈善晚宴上出現過的女子,依舊一身黑衣,頭發高束,幹練又簡潔的打扮,卻絲毫掩蓋不了她千嬌百媚的容顔。
偏偏長相嬌媚,端着一杯水,及時地來到賀亦坤跟前。
賀亦坤立刻接過,喝了一口。
松了口氣,将杯子遞回給女子,笑了笑,“謝謝你,蔣念。”
蔣念看了賀亦坤一眼,收回杯子。
賀亦坤又轉身看向山那頭的厚重陰氣,溫雅的眉眼微微一沉,“天生陰氣,難怪從外圍根本判斷不出來陰氣産生的根源了。”
蔣念将杯子遞給身後的人,問道,“需要做什麽安排麽?”
賀亦坤搖了搖頭,“不用,把安排在山裏的人也撤回來。”
蔣念也沒多問,才點了下頭,身後一個五十多歲年紀的老者,突然上前一步,語氣不滿地說道,“亦坤,把人撤回來做什麽?你難道不想搶奪天丹了?你要知道,這本天丹對賀家來說有多重要!要是這次拿不到,你這個賀家當家人,也别想做了!”
又是嚴厲又是威脅,施加壓力的同時,還不忘給賀亦坤挖了個陷阱。
一直沒有什麽表情的蔣念,眼眸瞬間一冷,剛要回頭斥責這個老者幾句,胳膊卻被旁邊的人拽住,轉過臉來,就見宋飛白,輕笑着朝他搖了搖頭。
蔣念眉頭一皺,卻還是忍了下來。
賀亦坤沒有說話,目光轉到前方不過隔着兩畝田的另一戶破落的農家小舍上,煙囪冒着煙的廚房後面,一個老太太,正慢慢地從菜地裏站了起來,手裏還拿着一把小青菜。
見賀亦坤沉默,王毅,就是那個發火的老者,以爲賀亦坤怕了他,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對身後的二十多歲長相賊眉鼠眼的年輕男子,又故意提高了點嗓門說道,“兒子,賀家這次特意請我們來幫助,那就就好好露一手給他們看看,你啊!别像某些人一樣,做事畏手畏腳的。”
年輕男人叫王宇軒,一雙眼還在蔣念身上掃個不停,又猥瑣又下|流地點頭笑道,“爸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王毅更加滿意地笑了起來,拍了拍王宇軒的隔壁,還沒來得及再說兩句時,卻聽賀亦坤忽然含笑對蔣念又說道,“人撤回來後,全帶到我這兒來,我另外有事吩咐他們做。”
說完,看都沒看笑容僵在臉上的王毅父子倆,緩步走進了屋裏。
蔣念也轉身就走。
王毅終于反應過來,登時火冒三丈,怒目瞪向無視他們的賀亦坤,吼道,“姓賀的小子!你也太嚣張了,我可是你們賀家的長老之一,你敢不聽我的話?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您怎樣?”旁邊湊過來的宋飛白,嬉笑着打斷他的話。
王毅不滿地轉臉看這個一臉花花公子模樣,笑的輕浮的賀亦坤的另一個貼身跟随者。
傳言,賀亦坤的兩個貼身跟随,一男一女,無陰陽眼,卻都是極其的深不可測,女的不會道術,卻身手不凡,而這個叫宋飛白的男人,卻是連向來不誇人的那個無情又冷血的賀家老頭子,都是贊不絕口的。
所以,王毅沒有急着對他發火,隻是皺起了眉。
宋飛白也不懼他,細長的眼睛又眯了眯,幾乎已經看不見眼睛了,依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說道,“王長老,是不是賀家請您,還是您自己求着老爺子讓少當家的帶您來的,大家心裏都清楚!何必要在這裏刷存在感呢?是不是?”
王毅臉上的怒氣瞬間有了一絲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