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蓉蓉卻并不理他,隻是對夏蘭希說道,“你想好了麽?”
恨毒了的人就在眼前,夏蘭希隻悔自己怎麽不早點親手剮了這個畜生,如今竟白白害死了一個無辜少年,捏緊手指,微微顫抖。
丁爵摟着她,自然感受到了她情緒的波動,也不知道淩蓉蓉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看她的表情有些吓人,想了想,又賠笑說道,“大師,我家蘭蘭是不是真的不大好?您别着急,慢慢說,她膽小,有時候還要我哄着才能睡着,搞得我這個爸爸像個……”
話沒說完,突然被夏蘭希一把推開。
丁爵愣了下,轉臉看夏蘭希,就見她一臉狂怒地瞪向自己,“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害死自己的丈母娘,吓瘋了自己的老婆,現在連養女都想下手!王八蛋!!你怎麽不去死!!!”
話音一落,原本盤旋在夏蘭希頭上的怨氣像得了指令一樣,嗖地一下沖向丁爵,隻不過一個呼吸間,就鑽入了丁爵的印堂之中。
淩蓉蓉皺了下眉,這才轉臉看了眼丁爵,然後眉頭又緊了幾分——丁爵的面相,竟比之前更短命了數倍,陰煞之氣盤結,這是……不得好死的症狀。
靜默了片刻,轉臉,看夏蘭希。
夏蘭希罵完,頓時像洩~了氣一般,整個人都萎靡消頓下來,無力轉向淩蓉蓉,啞着聲音說道,“我想好了,大師,我願意。”
淩蓉蓉點頭,從雙肩包的最底層,翻出一個黑白各占一半的小瓶,倒出一粒同樣是黑白各一半的指甲蓋大小藥丸,遞給夏蘭希,說道,“鬼銀丸,吃了之後能維持你魂體五十年不滅,代價是,”看了她一眼,“五十年一過,魂體散滅,自陰間重新凝聚,從此九世,世世淪爲畜生道。”
夏蘭希低垂着眼,看向淩蓉蓉遞過來的藥丸,擡手,正要将藥丸送進嘴裏時,一旁惱羞成怒的丁爵終于暴跳着罵道,“夏蘭希,你瘋了吧?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才懶得搭理你!你不也就是圖了我手上的這些錢麽?一個拜金的||sao||貨,居然還敢沖着我甩臉子,我看你是活膩了吧?”說着,居然擡手就要來打夏蘭希。
剛剛夏蘭希的話讓他一下子變成了被圍觀的中心,而且這些圍觀的眼神裏淨是鄙夷和不屑,甚至還有人朝他吐口水。
他現在完全是想拿夏蘭希洩憤。
可圍觀的群衆就不幹了,立刻有人朝那邊處理自殺現場的警察看到,“警察快來看啊!人面獸心的養父虐打自己的女兒啦!快來抓人啊!!”
丁爵一下就被這聲音唬住了——以前做小||流|氓時,最怕的就是警察這兩個字。
硬生生地收了手,惡狠狠地瞪了眼夏蘭希,低聲威脅道,“你給我等着,小||biao||子!”然後扭頭就沖到自己的車上,發動車子,一踩油門,撞歪了旁邊的車,迅速開走了。
夏蘭希沒有理會他,隻是淡淡地掃了眼他那夾雜着各種陰煞氣息飛馳而去的車子,笑了下,将藥丸送入口中。
并沒有異樣的感覺,隻是小腹部微微熱了下。
淩蓉蓉收回捏起的手訣,卻沒想到這個細小的動作,已經被夏蘭希看在了眼裏。
她慘然一笑,說道,“我以爲你會救丁爵。”
淩蓉蓉擡眼,默了下,淡淡地說道,“他罪有應得。”
夏蘭希點頭,看了看淩蓉蓉,又說道,“謝謝你。”
淩蓉蓉看她。
夏蘭希笑了笑,“謝謝你還給了我投胎的機會,我會好好贖清我的罪孽的。”說完,對淩蓉蓉微微彎腰,像是用鞠躬的方式表達了一下真誠的謝意,然後越過剩下圍觀的人群,走到了魏詢輝的屍體旁,跪在魏詢輝母親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婦人的哭聲再次變大,将頭埋在了夏蘭希的肩頭。
淩蓉蓉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說,剛剛偷偷地做的那個小鎮魂咒,難道被看出來了?
抿了抿嘴,掃了眼那邊輕輕拍着婦人後背的夏蘭希,以及站在屍體旁已開始自行超生的魏詢輝的鬼魂,收回手,轉身,朝馬路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這邊,丁爵發洩般地猛踩油門。
隻恨今天諸事不順,想到夏蘭希剛剛的那段話和那些反應,就認定肯定是淩蓉蓉搞的鬼。
惡狠狠地邊大幅度地擺動着方向盤,邊罵道,“小道士,你等着,爺爺早晚有一天要把你弄||到||身||下,好好地折磨,看你那裝清高的小~臉還怎麽給爺爺裝!塞滿爺爺我的……啊!”
“嘎吱——!”
“轟!!!”
“哐啷啷!!!”
暢快地臆想着如何教訓淩蓉蓉的丁爵,怎麽也沒想到,不過隻是一瞬間出神的時間,對面竟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輛裝着一車鋼管的大貨車,這些鋼管全都超出車身長度,正對着丁爵的面門。
丁爵等意識到車子已經超過大貨車兩倍速度,就快撞上這些鋼管,猛踩刹車時,已經來不及了。
巨大的撞擊聲傳來,幾乎吓破了大貨車司機的膽。
他哆嗦着停下車,下車查看,就見好些鋼管掉落下來,将後頭那輛豪車給淹了半邊,顫巍巍地撥開其中幾根,待一看清裏頭的情形,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車裏,丁爵瞪大了眼,一根鋼管,不偏不倚地穿過他的印堂處。
……
兩世齋,白玉英被淩悅扇了一個巴掌,無力更無助地坐在椅子裏,無聲地流着眼淚。
淩悅撇過臉去,不忍看到她的眼淚——那一年,她抱着賀泉幾乎流幹了這輩子的眼淚後,就幾乎再沒見她這麽哭過。
“你是不是想着等弄死賀朗之後,自己也就跟着然姐一起去了?”淩悅看着她,聲音微微地顫抖。
白玉英不說話。
淩悅又道,“你以爲假如蓉蓉有個三長兩短,然姐就算在地底下見到你,也會原諒你麽?”
白玉英一僵,依舊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