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蓉蓉沒理他,微微皺眉,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前面有好強的怨氣。
随後就聽人喊道,“死人啦!”
下車觀望的路人聞言,紛紛大驚失色,不過,這些人沒跑,反而朝怨氣凝聚的地方集體湧去,淩蓉蓉甚至看到有人掏出手機準備拍攝。
眉頭又緊了幾分。
丁爵也下了車,看前頭不遠處就到夏蘭希學習舞蹈的教室所在的寫字樓位置了,看人群圍攏的方向,似乎正是那棟寫字樓樓下,沉了臉,暗罵了句‘晦氣!’然後轉臉朝車子另外一邊的淩蓉蓉笑,“淩大師,蘭蘭的教室就在那邊,看這樣子,咱們也過不去了,不如讓她下來?咱們中午一起去吃個飯?我定了翠一品的特等席面,正好我自己還有個事想拜托您……”
話沒說完,就見淩蓉蓉已經自顧往前頭走去了。
丁爵的臉色難看了好幾份,低罵道,“什麽玩意!”又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跟了過去,邊掏出手機撥打夏蘭希的電話。
然而夏蘭希沒有接。
丁爵滿心不爽,跟着淩蓉蓉已經走到人群外圍,見有人攔着,不客氣地就往裏擠,被人罵了兩聲,就惡狠狠地回瞪回去,倒是被他一路擠進了裏頭。
一見到裏頭的景象,登時讓他一陣惡心——人群圍攏的中間,一個人趴在地上,四肢扭曲,頭部的位置一片血氣模糊,腦漿都迸出來了,空氣裏彌漫着一股腥味。
丁爵聞着那味道,再見着那趴在地上的死屍,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就浮現了宋華英喝完那碗雞湯後,面目猙獰得掙紮模樣。登時就感覺腳底鑽上一股陰寒之氣。
暗惱今天真是犯了軸了,怎麽想起來來湊這種熱鬧,剛想招呼淩蓉蓉往前湊湊,結果一扭頭——沒看見人。
還以爲淩蓉蓉是跟他一起進來的,連忙踮腳朝人群外看了看,卻越不過身後這重重人群,又罵了一句,就轉身試圖朝外頭擠。
之前被他擠着的幾個人,見他明明都進去了,現在又作怪地朝外頭鑽,其中一個就有些不忿,心裏使壞,在丁爵擠得下盤不穩時,突然一伸手,像是無意地,用力将他往人群圍攏的中間一推。
“操!哪個龜孫子推我!”丁爵隻來得及罵一聲,就控制不住地往後跌倒。
試圖想抓~住身旁的人,卻都被避開,最終還是瞪着眼一下摔在了人群最裏頭,罵罵咧咧地起身時,偏偏腳下又是一滑,再次一摔,還就勢滾了一圈。
這三兩下一折騰,居然就到了那死屍的旁邊。
腦漿的腥氣和鮮血的甜膩讓他登時五髒翻湧,臉色鐵青地爬起來,撐着地面想站起來時,卻一手按在了那迸濺的腦漿和血液上,登時滿手黏稠血腥。
“啊!”丁爵怪叫了一聲,終于忍耐不住,跌跌撞撞地撲到一邊幹嘔起來。
圍觀的人群紛紛議論,“這人誰啊?警察啊?”
“看着不像,好像是來搞破壞的。”
“還拍了滿手的血,啧啧,好惡心。”
“聽說沾了死人血,晚上鬼魂回去找他索命拿魂啊!”
“不是吧,這麽吓人,我們趕緊站遠點!”
丁爵才吐了個幹淨,結果一站起來就聽到那句鬼魂索命,立時吓得一個哆嗦,惱恨地朝聲音的方向罵道,“操||你|祖宗的,你特麽才讓惡鬼索命,活不過明天的玩意兒!”
那人原本就不是個嘴巴清靜的,一聽丁爵居然罵的這麽難聽,自然立刻回擊,“你才活不過明天!等着吧,今晚這人的鬼魂就去找你了!叫你沒事去摸人家的血!活該!”
丁爵越發想到宋華英瀕死時的那張臉,以及她到死都沒有閉上的那雙滿是怨毒的雙眼,心中驚懼,立時用憤怒代替,怒着就要沖過去揪出那人暴打一頓,圍觀的人群看他手上身上都有那死人的血,吓得紛紛躲避。
丁爵逮不到人,氣的直哆嗦,憤憤地脫下今天爲了去翠一品特意穿上的高級西裝,想往地上扔,可又舍不得,隻好拿在手上,匆匆走了出去,快步走回車邊,找手機給淩蓉蓉打電話。
衆人都沒看到,在丁爵離去時,一抹極濃極陰的煞怨之氣追着丁爵,直到車邊,在他張口朝地上吐吐沫時,迅速一卷,鑽入了他的口中。
而另一頭。
站在淩蓉蓉對面的夏蘭希,遙遙地看着那抹氣息鑽入丁爵體内之後,微微一笑,對跟她說話的淩蓉蓉點點頭,“是的,我最近身體确實有些把控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本體虛弱的原因。”
淩蓉蓉微微擰眉,隻覺得現在這個夏蘭希,跟她當初看到的那個很不一樣了。
而且,她頭頂盤旋的極濃怨氣……難道是仇恨帶來的麽?
想了想,說道,“算起來,你的魂體離開本體已經超過三個月了,一般生魂離體,超過半個月,基本都會魂飛魄散,你是怎麽維持魂體的?”淩蓉蓉停了下,看了眼她頭頂的怨氣,“難道是靠這個?”
夏蘭希不語,沒想到居然一眼就被淩蓉蓉看穿。
索性不再隐瞞,點了點頭,“丁爵現在正是人生得意,即将邁向成功的關鍵時候,如果這時候弄垮他,他一定生不如死。所以,我現在還不能消失,我必須要親眼看到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樣子!”
夏蘭希的眼中是淩蓉蓉見過的恨毒。
淩蓉蓉皺眉,“你是怎麽收集怨氣的?”
夏蘭希沉默。
淩蓉蓉皺眉,“夏蘭希,我的當初幫你并不是爲了讓你如今來禍害别人,如果你不說實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說着,手上手訣已然捏起。
夏蘭希吓了一跳,沒想到不過才數月沒見,這個溫溫軟軟的小丫頭,居然比之前更加狠絕果斷,見她的樣子并不像在開玩笑,立刻說道,“我并沒有害人,你别動手。”
淩蓉蓉沉着雙眼看她。
也許是這雙眼太過冷冽逼人,又也許是太過澄淨通透,夏蘭希覺得自己的所有秘密和心思仿佛都在瞬間被這眼神剖白開來,避開視線,頓了下,說道,“我以情爲種,讓那些情窦初開的少年愛上我,然後再狠狠地抛棄傷害他們,逼他們生出對我的怨氣,以此……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