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算了下‘親戚’造訪的時間,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那晚竟然什麽措施都沒有,想了想,也覺得一次中招可能性不會太大。
于是自我安慰地笑了笑,洗漱過後,吃了早飯,前往兩世齋。
白玉英最近的神色和精神都極度不好,夜夜難眠,總覺得似乎看到賀然在她身邊看着她的樣子。
賀亦坤曾經對她說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當時因爲小四子差點遇害,被仇恨蒙蔽了所有的心智,而如今,才真正意識到賀亦坤這句話的力量。
小四子是她的孩子,蓉蓉又何嘗不是呢?
這個乖巧的女孩子,敬她愛護她,甚至知道了被她利用,也沒有當面地指責或者質問過她,隻是默默地承受着,最多心裏憋悶受不了了,就跑到某個她根本聯系不到的地方躲幾天,然後再回來,繼續是一副乖順安靜的樣子。
她心裏難受得很——可是想到賀朗曾經對他們做過的那一切,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爲了一個虛無缥缈的東西,就殘害了這麽多條性命,這裏面有她心愛的男人,還有她寶貝的孩子,還有她最好的朋友和姐妹。
她現在很無措,也彷徨,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痛苦與仇恨不顧一切地糾纏折磨着她,她無力地閉上雙眼,靠在辦公桌後那張已經破舊的辦公椅上。
門口,忽然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輕輕軟軟的詢問聲,“英姨,你怎麽了?”
白玉英睜開眼,頓了一下,坐直,看到了依舊是背着雙肩包的淩蓉蓉,微微一怔——這孩子,似乎哪裏不太一樣了?
看着,像是花骨朵兒綻放開來,露出了嬌||豔||欲||滴的花朵一般。
她擡眼仔細地看着淩蓉蓉,不料這丫頭已經走到近前,見她發呆,有些擔心地上伸手,在她額頭上觸碰了一會兒,還低聲問道,“是哪裏不舒服麽?要看醫生麽?”
白玉英回過神來,笑了笑,搖頭,“沒事,隻是太累了。”又問道,“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淩蓉蓉收回手,走到辦公桌外圍,說道,“沒什麽事,就來了。”
白玉英點點頭,先從辦公室一邊的抽屜裏拿出淩悅那天扔在她桌上,讓她有時間交給淩蓉蓉的那個黑色的仿制象牙盒子,放到桌面上,說道,“這是你小姑讓我給你的,你拿去吧。”
淩蓉蓉拿過,還問,“是什麽呀?”
白玉英這才注意到她手上那顆太過奪人眼球的鑽戒,愣了下,問道,“小莫給你的?”
淩蓉蓉反應了下,才意識到白玉英說的是什麽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将戒指撸下來,小心珍重地用手帕包好,放到雙肩包最靠裏層安全又不被其它東西碰撞的地方,才再次拿起那個仿制象牙的黑色黑子,看到封口的地方有個咒,眨了下眼,拈起手訣,輕動了下手指。
小封印咒消失,盒蓋無聲地松開。
淩蓉蓉散去手訣,擡手,将盒子打開。
一股潤潤的光澤立時像水紋般淺淺散開。
淩蓉蓉傻眼,白玉英則是明顯吃驚,站起來,快步走過來,往盒子裏看了一眼,随即驚道,“東海夜明珠?”
“夜明珠?”淩蓉蓉張大嘴巴,半晌,才忽地說道,“夜明珠不是隻有神話小說裏才有的麽?”
白玉英搖頭,“這可是寶貝,也不知道你小姑從哪裏弄來的東西。”難怪這家夥那天神神秘秘的,非讓她代替轉交給淩蓉蓉,是怕自己親手給,她不會接受吧?
果然,還沒想完,淩蓉蓉就毫不貪戀地蓋上盒蓋,說道,“不行,這太貴重了,不能要。”
白玉英瞅了瞅她遞回來的盒子,也不伸手去接,隻是說道,“這我可沒法收回來,你要還最好還是親手還給她。”
淩蓉蓉一想也是,想到那通體如白玉,綻放的光澤都通透無暇似能安撫人心的力量,忽然覺得方倩帶着它,可能心裏也會多少得到一些平靜和舒緩,想了想,點頭,“嗯,那等我見到小姑再還給她吧。”又對白玉英笑,“謝謝英姨。”
白玉英擺擺手,見夜明珠被她收下,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轉而走到辦公桌旁,從裏頭的一堆文件裏翻出一份用紅色的回形針特意标明的一份,轉而遞給淩蓉蓉,“新委托,你先看看。”
别人在兩世齋接委托,向來隻有白玉英給他們安排活,沒有自己挑活幹的,唯獨淩蓉蓉是個特殊的。
白玉英見她把文件接過去,還補充了一句,“能做就做,不能做也沒關系,我再給你找其它好的,這個我就交給别人來做。”
淩蓉蓉含笑點了點頭,在小沙發上坐下,然後打開文件。
是一份驅除邪穢的委托。
淩蓉蓉一眼瞅到委托人的名字,不由意外——丁爵?
眼眸微動,繼續往下看,果然,委托人認爲家裏的獨女,才剛上初二的夏蘭希被邪穢附身,迷了心竅,所以希望兩世齋能派個人去看看,最好還是之前替這丫頭驅除過邪穢的那位大師。
那位大師說的是誰,自然就是現在拿着委托正在看的淩蓉蓉了。淩蓉蓉因爲對夏蘭希這個名字記憶猶新,而且在她離開時,這個稱爲養父的男人看向自己的養女的眼神實在讓她太過目難忘,所以才記住了這個名字。
本來就隐隐預測到夏蘭希的事情絕對不會隻有這麽簡單,現在看來……倒确實被她料準了。
難怪白玉英會留着這份委托一直等自己先來選擇一下了,淩蓉蓉掃了眼委托日期,正是她跟莫沉離開去海島的前一天。
想了想,問道,“這份委托,是丁爵親自過來下的麽?”
白玉英點頭,“嗯,跟他的夫人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