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蓉蓉笑了下,點點頭,“宋叔叔不用這麽客氣,這個本來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而且,曰本也确實有陰陽師的存在,我也有所耳聞,一直想着有機會能見見呢!”
宋大才心裏感慨——這孩子真是會說話,輕而易舉地将自己心裏頭的那點尴尬和歉疚給一帶而過。
周敏蘭笑了下,看了眼淩蓉蓉,又看了眼莫沉,見這個素來不愛說話又冷冷清清的孩子,在淩蓉蓉身邊時,一直神态平和眼含溫柔,在聽她說話時,更是神情專注微微帶笑,轉開視線,看向車窗外,心道,姐姐姐夫,沉沉以後不會再孤苦無依了,你們能放心了。
面包車最後排坐着的是阿聯,他聽到淩蓉蓉的話,有些憨厚地低下頭無聲地笑了,想到留守在小島的即将要嫁給他的那個他喜歡的女人,心裏頓時充滿了急不可待地想要回去跟她說話,看着她笑的心情。
十分鍾不到,車子就在一輛門朝沿堤壩馬路的房子前停下。
淩蓉蓉遠遠地就看到了屬于亡人的死氣裏夾雜的一股不正常的陰氣,微皺了下眉。
門口站着幾個正在抽煙的人,見到宋大才的車子過來,紛紛拿下煙朝這邊看過來。本以爲是周敏蘭過來接人了,沒想到車門一開,居然一連串下來好幾個人。
尤其是那個氣場迫人清貴冷俊的年輕男人,和他身邊那個靈動秀美嬌小可人的小女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周敏蘭和阿聯最後,宋大才将車停到路邊,也跳了下來。
周敏蘭先走了過去,站在門口朝裏望了下,然後問門口的幾人,“小田和也先生呢?”小田和也,正是那個曰本人的名字。
其中一人指了指裏頭,“賴在裏頭就是不肯走,非要說有鬼,方慧吓得夠嗆,讓媛媛扶回屋子裏去了,那小曰本還在靈堂那兒。我說蘭姐,你從哪兒弄來的整麽個神經病啊,趕緊弄走,真是穢氣……”
沒說完,被跑過來的宋大才瞪了一眼,“去去去,辦喪事哪有不穢氣的,我們這不是來接人了麽,又不是你家的事,你抱怨什麽?”
那人還挺不服氣,張口還要說幾句,卻忽然莫名感覺到一陣壓力,擡眼一看,就見剛剛那個從車上下來的年輕男人已經走了過來,比他高了接近半個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竟讓他到了嘴邊的話愣是驚得說不出來,等反應過來時,幾人已經走到門内了。
“嘶”了一聲,才驚覺自己剛剛竟然被這年輕人一眼看得後背冒寒氣,趕緊又抽了兩口煙,嘀咕道,“真是見了鬼了。”
旁邊幾人都笑話他,接着議論起莫沉的身份來。
淩蓉蓉和莫沉,跟着周敏蘭穿過前門,走進靈堂擺設的客廳,就見一個身穿T恤牛仔的二十多歲年輕男人坐在角落裏,嘴角還有些烏青,面上明顯焦急,看着靈牌後棺位擺放的地方,皺眉,嘴裏還在無聲地念叨着什麽。
周敏蘭忙迎了過去,“小田先生。”
那個年輕人忙轉身,見到周敏蘭立刻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地微微鞠了鞠躬,用生硬的語氣說道,“周女士,你好。”
不遠處的莫沉挑了挑眉——哦?曰本人也有身高這麽不錯的?
旁邊淩蓉蓉嘀咕了句,“好相貌。”
莫沉就覺得眼皮子跳了跳,再瞅瞅那小田和也斯斯文文面皮白淨的臉,又瞄了眼淩蓉蓉,見淩蓉蓉說了這麽一句後,就将視線移轉開,看向張桦的靈位,靜默了片刻後,心道,蓉蓉應該是說這人面相不錯吧……冷靜,不能吃醋。
小田和也和周敏蘭用非常不熟練的中文交流了幾句話,忽然像有所知一般,擡眼,發現了正在看向靈位的淩蓉蓉,愣了下,突然也不管周敏蘭了,快步走到淩蓉蓉身邊,又看了看她,确定她确實發現了自己所說的東西後,有些急切地問道,“你,你能看到的?”
淩蓉蓉聞聲,轉臉,微微擡頭,看向身側的小田和也。
這雙眼睛實在太過幹淨漂亮。
小田和也對上淩蓉蓉的視線後,一下怔住了,就這麽愣愣地盯着淩蓉蓉,仿佛被她那雙眼睛給深深地吸引了。
原本還在努力給自己心裏建設的莫沉一見到這種情形,就感覺那剛剛建設起來的心理暗示,“嗖”一下飛到了腦後遙遠的天際。
快步走過來,直接擋在了兩人中間。
淩蓉蓉瞄了他一眼,小田和也則回過神來,神情有些尴尬,視線卻還想越過莫沉再看向淩蓉蓉。
莫沉勾了勾唇角,沒有溫度地笑道,“小田先生,你這樣看着我的未婚妻,似乎太失禮了吧?”用的是日語,非常熟練。
淩蓉蓉微微驚訝,看了眼莫沉,正好與他眼角掃過來的餘光對上,瞄到那眼神裏的一抹得意,無語地搖了搖頭,朝靈牌的方向走去。
小田和也乍一聽到‘未婚妻’這三個字,面上的失望遮也遮不住,再一看向莫沉,見這人氣度不凡,而面相卻……不由再次一愣,片刻後,微微皺了眉,想說什麽時,卻見淩蓉蓉已經走到靈牌前,給亡人燒了一炷香,然後想朝靈牌後的棺位走去,卻被兩個守靈的人給攔住,周敏蘭忙過去交涉。
遲疑了下,問向莫沉,“先生,你的未婚妻……”
莫沉嘴角輕挑,語氣淡冷地說道,“是個道士。我想,小田先生作爲陰陽師,應該知道道士在中國是一種什麽樣的職業吧?”
兩人交流用的都是日語,莫沉的發音非常得純正也很流利,話音剛落,小田和也立刻就流露出驚訝的神情,看向淩蓉蓉的眼神裏又多了一絲震驚。
頓了頓,再次問道,“那麽先生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