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止不住地想看到他,可是每次看到他,卻又因爲他對那個已經不在的女人的情意,而暗自傷神。
慢慢地,還不過是少女的她,就學會了把這份感情壓在心底,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想讓自己知道。
淩蓉蓉看着縮在沙發裏盯着那滿櫃子的娃娃發呆的莫輕,挪過去,握住她胖胖的小手。
莫輕扭頭看了她一眼,就聽她聲音清淺地說道,“不要難過。”
莫輕鼻頭一酸,猛地躲開臉,好一會兒,才紅着眼眶,将淚意完全壓下,微啞着嗓子對淩蓉蓉說道,“嫂子,我控制不住自己喜歡他,可是我越喜歡他,我就越難過,你說,我該怎麽辦才好?”
這是她第一次與别人說出自己一直深藏在内心裏的情愫。
淩蓉蓉知道,莫輕現在就是一個情窦初開的花樣女孩,偏偏這樣的初戀,它藏在心裏是甜蜜的,拿到眼前卻又是苦澀的。甜蜜與苦澀交雜在一起,讓這個十幾歲的少女,彷徨又無措,連歡喜都不敢表達出來。
淩蓉蓉拍了拍她的手背,想到了剛剛看到的馮岩的面相——紅鸾星動,因緣之相。
這因緣,是與誰的因緣?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抿了下嘴,對莫輕說道,“我自己也不太懂感情這種事,可是我覺得,如果不說不出來的話,對方總會不知道,或者裝作不知道,感情這種事,總希望對方先走一步的話,有可能會要等一輩子呢!”
淩蓉蓉曾經就有這樣一個委托——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來找她召喚年輕時歡喜的那個漂亮小夥的魂魄,想問問他,當年是不是喜歡自己的,那個漂亮小夥也已經是鶴發佝偻的老者,站在陽間的對面,用明明最滄桑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讓老太太潸然淚下的話。
“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在你從我家門口走過去的那天,拉住你的手。”
淩蓉蓉記得那天,老太太在老爺爺的魂魄投胎往生之後,含着眼淚對她說道,“如果,要是真的有如果,我一定不會從他門前走過,而是直接走進去,告訴他,我想嫁的人是他!”
兩個人都因爲那些含羞難發的情緒,錯過了那一步,然後就蹉跎了一生。
淩蓉蓉忽然慶幸起那天晚上,她主動親口勿了莫沉的那一下——将來管它如何呢!先把人抓到手裏再說!
莫輕聽明白了淩蓉蓉的意思,擡眼看她,“嫂子你是說,讓我先告白?”說完,才發現淩蓉蓉不知道神遊去哪個九霄雲外去了,不由洩氣。
偏偏她就算心裏壓抑難過,可是天生就是随身攜帶小惡魔屬性,見淩蓉蓉安慰自己都能出神,而且還臉紅紅一副甜蜜蜜的樣子,立刻不爽地起了小心眼,錯過去,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直到她發愣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回過神來,才故意問道,“嫂子,你是讓我先跟馮岩告白,是這個意思對麽?”
淩蓉蓉抿嘴,認真點頭,“嗯……對的。”
莫輕眯眼,往她臉上瞄了瞄,“那假如他不喜歡我怎麽辦?我這一告白,他要是徹底對我冷淡下來,嫂子能負責麽?”
“負責?”淩蓉蓉愣了,心說,這個要怎麽負責?而且馮岩看莫輕的眼神,明明……
沒想完,莫輕的小胖臉忽地出現在視線裏,驚得淩蓉蓉原本就圓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
莫輕眨了眨‘天真無邪’的眼睛,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慢悠悠地問道,“嫂子,你跟我哥,難道也是你先告白的?”
“!”
淩蓉蓉再次成功地被這丫頭一句話說得滿臉通紅。
迅速撇開視線,看别處。
想要裝作沒聽到,可是起了捉弄心思的莫輕哪裏肯放過她,再次湊過追着問道,“到底是不是啊?嫂子,你現在都是我的感情專家了,跟我分享一下你跟哥哥的戀愛經驗,有什麽大不了的嘛,你倒是說啊!”
邊說,還邊非常誇張地抓起淩蓉蓉的胳膊,用力晃起來。
淩蓉蓉被她晃得腦袋直犯暈,好想用個定身咒把她按在原地。
正鬧騰間,馮岩已經做好了禮服的基本版型出來,見到莫輕在欺負淩蓉蓉,搖了搖頭,走過去,抱着胳膊嗤笑道,“我說,莫二小姐,您這樣欺負你哥的女人,不怕他斷了你的零花錢?”
莫輕乍一聽到他的聲音,先是捏着淩蓉蓉胳膊的手緊了下,随後一臉猖狂的小嬌蠻樣,斜着眼看馮岩,反道,“你以爲我是你啊?我哥才不會跟我計較呢!我可是他親妹妹!”還故意在‘親’的那個字上放了重音。
馮岩嘴角抽了抽,雖然無話可回,卻在瞧着莫輕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得意驕傲的模樣時,心情愉悅了起來,瞥了眼,指了指身後讓工作人員捧着的基本版型,說道,“試試吧。”
莫輕這才擡眼,朝他後頭看了看,随即點頭,對淩蓉蓉說道,“嫂子去試一下吧,哪裏不合适好讓他改一下。”
淩蓉蓉答應,要站起來的時候,又捏了下莫輕的手心,然後才跟着工作人員離開。
莫輕像是沒注意到淩蓉蓉的小動作似的,招呼另外兩個工作人員,高聲說道,“你倆,把我剛剛挑的鞋子,都給我嫂子送去,挑幾雙最合适的出來。”
兩個工作人員笑着應下,帶着剩下的兩人,四人一起,捧着莫輕挑好的鞋子,輕步離開。
偌大的禮服間裏,頓時就剩下了馮岩和莫輕兩個人。
馮岩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什麽,走到酒水台邊,端起一杯白水,慢慢地喝着,手上還習慣性地翻開那個給娃娃設計小版禮服的畫冊。
正邊喝水邊描描畫畫,想着怎麽将淩蓉蓉那套禮服縮小到最完美尺寸才能讓娃娃穿上時,突然視線裏出現一隻熟悉的,又胖又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