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你!”肖學明壓制住的火氣差點爆發出來。
何阿姨被肖樂天這麽一鬧,也手足無措起來,看了看肖學明,還是伸手拍了拍肖樂天的肩膀,柔聲說道,“好孩子,跟爺爺好好說話,小孩子不可以這樣不尊重長輩的。”
肖樂天悶着頭,被何阿姨又拍了拍後,才不情不願地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臉,對肖學明說道,“對不起,爺爺。”
肖學明皺眉,看了眼何阿姨。
何阿姨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低頭表揚般地揉了揉肖樂天的頭,肖樂天将她抱得更緊。
這樣孺慕的情形,讓肖學明忽然意識到什麽,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多想這個,回頭對一直默不作聲的淩蓉蓉笑了笑,說道,“淩大師,既然天天出來了,您看,是不是能做法壓驚了。”
話音未落,肖樂天突然又抗拒地大叫了一聲,“我不要!不要,嗚嗚嗚……”
毫無征兆地突然哭了起來,死死地抓着何阿姨的圍裙,一個勁往她懷裏鑽,完全不像剛剛跑出門那樣蠻橫強勢的小男孩。
肖學明皺了眉,剛剛的一絲不滿因爲肖樂天突然的哭泣瞬間消失了,無奈又心疼地看向淩蓉蓉,問道,“大師,您看看,這孩子又是這樣,以前還不要緊的,可是最近一說到這個做法壓驚,就吓得不行,唉,我的天天,快來,讓爺爺抱抱。”說着,也不管肖樂天紮在何阿姨懷裏不願出來,強行将他抱了過來,疊聲地安慰。
淩蓉蓉看了看心疼的幾乎都要落淚的何阿姨,又看了看哭成了淚人的肖樂天,晶亮的眼眸動了動,走過去,輕聲說道,“别哭了,我不會傷害你的。”
肖樂天哪裏肯聽,哭得卻更厲害了,避開湊過來的淩蓉蓉,趴到肖學明另一邊的肩膀上,更大聲地哇哇大哭。
“哎喲,我的寶貝天天,好天天,不哭不哭哦。”肖學明急的不行,又是抖又是拍,邊拿眼看淩蓉蓉,“大師,您快想個法子啊!”
那邊何阿姨也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淩蓉蓉。
淩蓉蓉笑了笑,轉到肖樂天躲避的另一邊,在他再次想要躲開的時候,突然輕聲說道,“姐姐可以幫你,讓你跟奶奶說說話。”
哭聲戛然而止。
肖學明因爲肖樂天的哭聲沒怎麽聽清淩蓉蓉的話,何阿姨站的更遠就更沒聽見了,兩人都對肖樂天突然停止的哭聲驚訝不已,紛紛看向淩蓉蓉。
然而淩蓉蓉依舊是剛剛那個平靜和婉的輕笑模樣,看着肖樂天,伸出手,接着笑問了一句,“姐姐抱抱?”
肖學明肯定膽小易驚的寶貝孫子是會拒絕的,正要開口笑着婉拒,卻沒想到,肖樂天隻是略一猶豫後,居然張開了手臂,朝淩蓉蓉那邊撲去,然後,就被淩蓉蓉抱在了懷裏。
肖學明臉上的表情明顯錯愕,何阿姨也瞪大了眼。
肖樂天坐在淩蓉蓉的臂彎裏,含~着眼淚與她對視,淩蓉蓉笑了笑,轉臉對肖學明說道,“肖教授,我帶天天在房間裏說會話,你們都不要過來打擾,可以麽?”
肖學明發愣,疑惑地問道,“大師,不需要……壓驚麽?”生怕這個詞會吓到肖樂天,還十分小心地說出來的。
然而肖樂天卻像是沒聽到似的,還是看着抱着他的淩蓉蓉。
淩蓉蓉笑了下,點頭,“需要的,您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然後又扭頭對何阿姨說道,“麻煩何阿姨給準備一碗淡鹽水,就家裏用的食用鹽就行,然後把這個放進水裏,和均勻了,拿過來給我。”說着,單手托着肖樂天,把背包卸下一邊,從裏頭翻出一瓶裝了綠色液體的小瓶,遞過去,朝她笑了笑,“謝謝。”
何阿姨似乎有些害怕,看了眼肖學明,才小心地接過,又看了看抱着淩蓉蓉脖子的肖樂天,轉身去廚房準備了。
肖學明就見淩蓉蓉抱着肖樂天要進房間,急忙攔住,“大師……”
淩蓉蓉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回頭緩聲說道,“肖教授放心,天天不會有事的。”淩蓉蓉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沒有什麽力度,可是那雙清亮的眼睛裏卻閃着笃定與自信的光彩,肖學明看着她的眼睛,心裏雖然依舊不安,可卻沒有了之前的暴躁,猶豫了下,點點頭,讓開身。
淩蓉蓉抱着肖樂天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肖學明在外頭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裏頭有什麽動靜,想着在這幹着急也沒用,于是走到書房,給肖樂天的爸爸媽媽打電話。
房間裏,淩蓉蓉将肖樂天放在床邊的地毯上,摸了摸~他的頭,然後起身看了看這間漂亮的屬于男孩子的兒童房。
肖樂天擡起頭,小小的臉上帶着期待,伸手拽了拽淩蓉蓉的衣角,稚聲稚氣地問道,“姐姐,你真的可以讓我跟奶奶見面麽?”
淩蓉蓉低頭,笑了笑,認真點頭,“可以的,不過,你要先告訴姐姐,你叫什麽?”
肖樂天眨了下眼睛,答道,“我叫歡歡。”
淩蓉蓉一笑,捏了下他的小~臉,她的眼裏,肖樂天胖乎乎的小~臉背後,還影影綽綽地有一個眼睛很大紮着小羊角辮的小女孩的臉。
那張臉面色慘白卻微帶烏青,是病死之人的魂魄。
“好的,歡歡,姐姐現在需要在房間裏貼幾張符篆,可能會讓你有些難受,不過,這是爲了讓你能跟奶奶見面,你能忍耐麽?”淩蓉蓉細聲細語地跟面前隻有一丁點高的肖樂天,或者說是‘歡歡’,商量着。
‘歡歡’又眨了眨眼,問道,“會有住院吃藥打針,嗯,還有動手術那麽難受麽?”
淩蓉蓉心頭有些酸,笑得更加溫暖輕柔,搖了搖頭,“不會有那麽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