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耿強見淩蓉蓉居然笑了,心裏樂得幾乎開了花,也笑呵呵地湊趕着說道,“我看着爺爺的臉色不太好,估摸着他應該在擔心村裏頭還會發生跟十多年前的那種事,不過,有蓉蓉你在,肯定不會有事的,對吧?爺爺真是多慮了。”他自顧自想讨好着淩蓉蓉,卻完全忽略了淩蓉蓉慢慢冷淡下來的眼神。
站在木屋門口,手裏拿着水杯的莫沉,已經聽了好一會兒王耿強說的話,淩蓉蓉的臉上明顯已經出現不耐煩的忍耐,他卻還不自知地嘀嘀咕咕。
于是咳嗽一聲,走下來。
王耿強乍一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吓了一跳,待一回頭看到莫沉,原本還堆在臉上的笑,瞬間消散得一幹二淨。
“你,你……我,呃,我,呃,蓉蓉,我想起來還有事,就先走了。”
王耿強也不知怎地,害怕莫沉連一刻都不敢與他一起多待,結結巴巴地跟淩蓉蓉告辭,轉身就要走。
淩蓉蓉松了口氣,點頭,在他離開五六步遠之後,忽又問道,“強子哥,我讓你告訴蘭香的話,你告訴她了吧?”此時山中陰氣不穩,蘭香這個狀況,不做好後續防範,很容易再次出現意外。
王耿強頓了一下,點頭,“嗯,嗯,說說了。”回頭的時候又看到莫沉,被他凜冽清冷的眼神一掃,吓得一縮,轉身拔腳就跑。
莫沉冷笑一聲,将水杯遞給淩蓉蓉。
淩蓉蓉接過,喝了小半杯後,輕歎了一口氣。
“心懷不正,不用在乎這種人。”莫沉坐到她身旁,看了看她腳邊的柳枝,問道,“還需要折一些過來麽?”
淩蓉蓉點點頭,看向王耿強離開的方向,輕聲說道,“隻是有些可惜村長爺爺,王耿強并不是孝順之相,如果能度過這一次的劫難,村長爺爺的晚年,恐怕……也不盡如人意。”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莫沉替她将一縷鬓發壓到耳後,拿回杯子站起來,“我再去給你弄點柳枝來。”
“嗯。”淩蓉蓉抿抿嘴,估算了下時間,有些緊迫,于是繼續低頭開始編織柳枝。
微風吹動她身邊的草叢,帶起一陣陣的波浪。
至于王耿強說的那兩個人,她根本無暇去想。莫沉邊折柳枝的時候,趁淩蓉蓉不注意,偷偷抽了根煙,邊不時回頭看她。
待一根煙抽完,才忽然發現——自己居然這麽在意起淩蓉蓉的喜怒了。
淡淡一笑,看了看手裏還握着的打火機,搖搖頭,擡手,擰斷一根柳枝。
……
後山上。
賀亦坤和宋飛白已經順着陰氣散逸的方向,和賀朗給的底圖,尋到了那片隐藏在山林中的花海所在。
宋飛白一眼看到那随風搖擺的花海處時,就瞪大了眼,感歎了一句,“是我說錯了,那對夫婦的道術,恐怕老爺子親自出馬,也不一定能敵得過。”
強大的壓陰陣法,而且竟然還能覆蓋這麽大的面積,甚至在十年後,陣法被損,還能強行壓制住這即将蘇醒的天陰。
“啧啧啧!厲害!”宋飛白圍着花海邊看邊不停咋舌,“真是厲害!陣中陣,如今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懂這種古術?太厲害了!隻可惜陣法殘破,不然整個搬回去,老爺子恐怕直接能樂得從床~上蹦起來吧?”
賀亦坤并沒有像宋飛白那樣反應激烈,相反地,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眼前這個陣法,雖然相當複雜精妙,可是卻分明有賀家做法的痕迹!
隻是……賀家會有什麽人,居然會好心地耗費這麽大的精力來這裏布置這種陣法?而且,這陣法顯然是比賀家人所能施展出來的層次要高深許多倍,更像是被加工改良優化過了,所以才會有如此龐大的效力。
十多年前,看來發生的事情,遠比那位村長說的要嚴重得多。
賀亦坤看着這陣法,忽然想起來——好像就是十多年前,爺爺原本是出遠門辦事去了,卻在某天淩晨,被人送回了老宅。
送他回來的人是誰,沒有人知道,賀亦坤卻記得,從那之後,爺爺就變得跟之前不太一樣了。再然後,不久後,賀家就經曆了那場巨大的變故,他的人生,也從此颠翻倒覆。
“一千零八百顆壓陰石啊!每一顆上面居然都還殘存這咒力,啧啧!”宋飛白蹲在地上,一臉的欽佩,“我算是服了!太厲害了!”
賀亦坤回過神來,低頭,也看向被花海掩映的壓陰石,片刻後,突然擡眼看向這陣法的最中間,一旁的宋飛白同時一驚,猛地擡頭。
原本隻是陰氣厚重的花海中間,突然出現了一股沖天上湧的陰氣氣柱,如同噴泉噴湧而出,卻沒有帶動空氣中一絲的變動。
周圍還是最開始那般靜谧,甚至連風都沒有變化一下。
成百上千的鬼哭怪嚎聲,卻突然響起!
“嗚嗚嗚,我死的好冤啊!”
“我要與你同歸于盡!”
“殺了你,你這個負心的男人!”
“哈哈哈,死吧,死吧!”
宋飛白站了起來,花海正中的陰氣氣柱不斷盤旋,無數張怨恨醜惡的臉,随着氣柱轉動浮現。
“卧||槽!”宋飛白忍不住飚了句髒話,以表達現在内心的震撼與驚愕,“千鬼面,這天陰難道就要蘇醒了?”
賀亦坤皺了眉,單手雙指并攏,輕念了一句咒語,然後雙指朝那陰氣氣柱猛地一指,一道黃色夾雜紅光的符篆疾馳而出。
“撲。”
堪堪碰到氣柱上時,就突然像被空氣裏無形中伸出的大手撕碎捏滅,倏然消失。
宋飛白瞪眼,“這麽強?”
賀亦坤收回手,看着那氣柱過了一會兒,轉臉,走到環繞花海的叢林其中一個缺口處。
從這缺口正好能看到山下關村整個村落的樣子,賀亦坤沉默地在站立了一會兒,再回頭,凝神看向那氣柱,臉色變得異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