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鬼……
明明在讨論還蠻嚴肅的話題,賀亦坤又想笑了,搖了搖頭,再次問道,“什麽時候發現那隻鬼的不對勁的?”
“最開始。”淩蓉蓉說道。
這倒讓賀亦坤有些意外了,“最開始?一進那個畫室就看出來了?”
淩蓉蓉搖頭,“不是,在展廳的時候。”
“嗯?”賀亦坤驚訝,在展廳就發現了?不對啊!那時候淩蓉蓉可還沒有見到陳久晔或者南小意,怎麽知道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展廳,滿目的畫再次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袁夢正在接待一位客人,看到兩人,隻是微笑緻意了下。
淩蓉蓉走到之前看到的那副男子的側面水墨畫前,朝賀亦坤指了指。
賀亦坤走過去一看,随即明白過來——畫中男子,眼臉有痣,是風流之相。
笑着轉眼看淩蓉蓉,心說,一直以爲她呆呆笨笨的,沒想到,有時候聰明的,簡直要驚得人連話都說不出來。
正想着,忽見淩蓉蓉轉過臉來,黑漆漆的大眼睛,定定地看向自己。
賀亦坤被她看得莫名,剛想含笑詢問,放在懷中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掏出一看,是宋飛白的電話,于是走到一旁,接通。
“老爺子着急要見你。”宋飛白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隻是語調有些急促,“似乎情況不太好,你趕緊過去,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
賀亦坤眉頭一皺,低聲應了一句,“知道了。”随即挂斷電話。
轉回身來時,發現淩蓉蓉已經不再看他,轉而扭頭去看别的畫去了,于是走過去,溫聲輕笑道,“蓉蓉,我有點急事,需要先走了。”
“嗯。”淩蓉蓉點點頭,漂亮的眼睛又從畫上移到賀亦坤的臉上。
見他雙目溫潤,缱绻溫柔地看向自己,耳側不禁有些發熱,匆忙再次轉開視線。
賀亦坤笑了笑,“請我吃飯的約定,可不要忘了。”說完,也不等淩蓉蓉回答,就轉身邁步離開了。
見他離開,淩蓉蓉這才重新轉回了臉。
看着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原本有着一絲尴尬别扭的眼睛,慢慢地安靜下來。
賀亦坤,白玉英,天劫,一樁樁看似無意的委托……
淩蓉蓉仿佛看見,一張無形的大網,在向她張開,巨大的讓她窒息的力量,壓迫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們都在笑,笑的溫善,可是這溫善的背後,魑魅魍魉在更加肆意地笑。
紛亂狂雜的笑聲,充斥了她的腦海,不停地侵吞着她,侵吞……
“大師?”
突然旁邊傳來一聲輕喚。
淩蓉蓉猛地回過神來,意識還是無法集中地看向身邊,溫婉的袁夢朝她莞爾一笑,輕聲問道,“大師,您還好吧?”
淩蓉蓉的臉色太過蒼白了,所以袁夢才有這麽一問。
淩蓉蓉定了定神,緩緩地吸了口氣,點頭,“嗯,沒事,南小姐的委托已經解決了。”
“真的?”袁夢露出驚喜的神情,“太好了,多謝大師!”
淩蓉蓉擺了下手,“也不是我出的力,那我就先告辭了。”轉身離開的時候,又像是想起來似地,指了指那副陳久晔的水墨畫,說道,“這幅畫陰氣太重,還是燒了比較好。”
袁夢轉眼看了看,随即點頭,“好,我跟小意商量下,謝謝大師。”
目送淩蓉蓉離開畫室,正要将那副水墨畫拿下來時,就聽身後傳來動靜,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好些天沒有出過畫室的南小意,立刻高興地迎過去,還沒說話,卻見她臉色并不好看,沒有預料當中的開心與欣喜。
“怎麽了?”關心地拉起她的手,問道。
南小意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下,說道,“我想休息,帶我去你家。”
袁夢一愣,“怎麽了?你不是要跟那誰……”
“帶我去你家!”南小意發了脾氣。
袁夢見她情緒低落得厲害,索性也不多問,快速鎖了畫室的門,帶上南小意,就離開了。
畫室内,陳久晔一臉憤恨地站在玻璃窗後,看着離開的南小意,暗暗罵道,“果然女人都這麽下|作,早知道,就該當時在勾引到她之後,直接把她的愛意全部吸收掉!可惡!”
結果,以人類愛情爲食的風流鬼,沒有吸食到想要的愛情,反而被人類吸收了他身上的魂體氣息,讓他們生死相依陰陽糾纏,爲了擺脫被這女人的控制,隻好強行忍耐,裝作愛慕,好讓找來的道士将他的魂氣恢複過來。
他自知沒有害過人,又有南小意一心一意的愛慕與兩人的生死糾纏,隻要耍上一點小手段,一般道士都不會将他驅除毀滅。
但是沒料到,那個看上去青稚不懂人事的小道姑,居然看出了自己的用心!
可惡可惡!養到現在的愛意,居然就這麽飛走了!
陳久晔憤恨不已,可也無可奈何,面色鐵青地看着窗外,幾欲發怒時,卻突然又笑了起來,這笑容突然出現,十分的詭異陰森。
連笑幾聲之後,緩緩擡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根柔軟細長的頭發,正飄在他的手心裏。
“呵,你敢毀我的東西,我就讓你也嘗嘗我的厲害!”陳久晔怨毒地啞聲說道,單手一握,釋放鬼火,想将那根頭發燃燒掉開始下咒。
鬼火上升,飄到頭發上方,陳久晔獰笑着,張口,“我詛咒你,不得愛人不得姻緣,孤苦終老,寂寥慘死,萬劫……啊!”
咒語沒說完,突然朝前猛地摔去。
“噗。”
幾欲燒上頭發的鬼火,倏地撲滅。
“誰?!”陳久晔堪堪站穩,立刻回頭,惡目瞪向身後,卻在看到來着時,登時渾身僵硬。
一身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裏,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唯獨璀璨如星的左眼裏,折射出雙瞳妖異的光澤。
“你你你……”陳久晔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男子擡手,輕輕一招,陳久晔抓着淩蓉蓉頭發的手,像被撬開了一樣,猛地張開,那根柔軟的黑發,輕輕楊楊地飄了出去,落在男子擡起的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