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賀亦坤的手上如幻影般重疊變換,以及他口中的高級淨化咒語,淩蓉蓉兩個烏溜溜的大眼睛裏,幾乎都要冒出精光了。
手上不自覺地就跟着學起賀亦坤的動作來。
“嘶~~~”
躺在賀亦坤腳邊的南小意,不知何時嘴巴已經張開,大量黑色的紫色的青色的氣息,如同被驅趕一般,從南小意的口中鑽湧而出。
原本因爲昏迷而癱軟無力的四肢,也在這些邪佞氣息外洩的時候,猛然緊繃,腹部朝上挺起,呈微微的弓形。
“啊!”
發出輕呼的是站在距離淩蓉蓉不遠處的陳久晔,他見那些氣息從南小意體内鑽出,擰成一股,随即便向疾馳的箭矢一般,迅速朝自己襲來,吓了一跳,所以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恐抗拒的聲音。
原本正聚精會神看着賀亦坤的淩蓉蓉,聽到這聲音,皺了下眉,斜了他一眼。
“急急如律令!”
賀亦坤的這道成咒喝聲與淩蓉蓉平常的喝聲完全不同,充滿了威壓和強勢之态。
随着這一聲下來,一股巨大的朱砂紅光倏然從陣法描繪的線條中綻放開來,不過一瞬,又猛然消失。
與此同時,躺在陣眼處的南小意,忽地睜開了雙眼。
“小意!”陳久晔驚喜地叫了一聲,下一秒,整個人被那團邪佞氣息完全包裹。
淩蓉蓉秀氣的眉頭又蹙了蹙,往南小意可以看過來的視線角落站了站,擋住她投向陳久晔的目光。
才清醒過來的南小意,隻覺頭痛欲裂,所以聽到陳久晔叫她,也隻是輕輕地掃了一眼過去,沒看到他,隻看到那個嬌小的道士站在不遠處,就收回了目光,動了動四肢,掙紮着想要坐起來。
賀亦坤單手負在身後,并沒有幫她,轉臉看了看淩蓉蓉,見她得意地瞥了眼已經吸收了邪佞之氣的陳久晔,不由輕笑。
“小意,你還好麽?”陳久晔的狀态也不怎麽好,嘶啞着聲音想靠近南小意,卻礙于陣法的阻力,不敢靠近,隻好期期艾艾地站在陣法邊上,看着南小意,同時,眼神裏還有一絲驚疑不定。
賀亦坤注意到他的眼神,嘲諷地勾了勾唇角,踏出陣法,走到淩蓉蓉身邊,見她擡起眼睛看自己,于是笑問,“學會了麽?”
淩蓉蓉點頭,一臉認真地說道,“學會了,回頭請你吃飯。”
有得到就要回報,這是淩爸爸從小就教給淩蓉蓉的。
賀亦坤求之不得,自然不會拒絕。
陣法那頭,南小意已經虛弱地站了起來,朝四周看了看,像是一驚,然後又慌忙擡頭,見到陳久晔安然無恙地站在陣法邊,這才松了口氣,快走兩步,來到他身旁。
“小意,你沒事吧?吓死我了。”因爲氣息恢複的緣故,陳久晔此時面色比之前更加陰森冷然。
南小意倒是沒介意地搖了搖頭,“沒事。”然後轉臉看淩蓉蓉,“大師,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淩蓉蓉瞄了一眼陳久晔,點頭,“嗯,生死不再糾纏,他要是願意,自然可以陪你直到容顔蒼老。”
聽到容顔蒼老兩個字,陳久晔的眼睛動了動。
南小意聽到淩蓉蓉的話,高興地不行,轉而扭頭情深意切地對陳久晔說道,“久晔,我們終于能相伴一生了,你之前說,是上天注定讓你找到我,所以我們肯定能厮守一生的話果然不假,太好了!你高不高興?”
“高興!”陳久晔眼中的神情迅速泯去,笑着直點頭,“太高興了!多虧了大師,小意,我們要好好謝謝大師!”
“嗯!”南小意體内邪佞淨除,恢複的本性乖巧又可愛,完全難以想象剛剛那副亦瘋亦癫的,竟然是同一個人。
淩蓉蓉見她笑着開心,到了嘴邊告誡的話,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翻手将雙肩包拿下,掏出一張符篆遞了過去。
南小意接過,有些詫異。
“護身符,随身攜帶。”淩蓉蓉并沒有多說。
南小意看了看手上那漂亮的符包,有些擔心地問道,“這個,不會影響久晔吧?”
“不會。”淩蓉蓉搖頭,見陳久晔原本讓人看着清隽秀雅的臉,已經變得僵硬又難堪,心裏說不出的痛快,還不忘叮囑南小意,“記得一定要随身攜帶,能保護你的戀情順順遂遂的。”
一聽能保戀情,南小意想都沒想,立刻戴在身上,然後高高興興地轉過身,想要對陳久晔說兩句高興的話,卻在擡眼,看到陳久晔的眼睛時,突然愣了一下。
陳久晔知道那個符包對自己有束縛,所以才會心裏記恨淩蓉蓉,但是并不知道這符包到底有什麽作用,見南小意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立刻笑道,“小意?怎麽了?怎麽傻了?”
南小意眨了下眼,忽地回過神來,不确定地皺了下眉,再看向陳久晔時,剛剛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與鄙夷已經不見,想了想,隻當自己是幻覺了,再次擺出笑臉,說道,“嗯,我想說,我今天高興,不畫畫了,晚上你陪我,我們去護城河坐畫舫遊河好不好?”
說完,就見陳久晔臉上出現了一抹不耐煩,不過再次眨眼後,卻看到了溫柔至極的笑容,“好啊!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都聽你的。”
一股莫名的涼意,不知何時,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後背。
賀亦坤與淩蓉蓉對視一眼,兩人不再多說,走出了工作室。
朝前面的展廳走去的時候,賀亦坤問道,“爲什麽要給她一個清心符?那個鬼魂,受了邪佞之氣反噬,是沒法再将氣息加注在她身上了,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自己離開。”言下之意是,淩蓉蓉完全沒有必要讓南小意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