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久晔隻當她被激怒了，忙又道歉了幾句，還沒說完，就被南小意大聲喝止，“你理她做什麽！騙子而已！趕緊坐回去，我還要繼續畫畫呢！”
陳久晔爲難地說道，“可是……”
南小意一瞪眼，“怎麽？看到人家長得漂亮，你就變心了是不是？好啊，你跟着她去啊！反正你跟我也……”
“小意！”原本一味忍讓遷就的陳久晔，突然就動了怒，“你胡說什麽！”
南小意被他說了一句，眼眶登時就紅了，氣呼呼地将手裏剛剛拿到的水墨盒子用力往地上一扔，發飙地尖叫道，“我胡說什麽了？！反正你自己都說，我們沒法在一起了！我一個人苦苦堅持有什麽用！你還不如跟别的女人，省得你一天到晚心在曹營身在漢，哦，不對，身在曹營心在漢！”
“……”
淩蓉蓉本來覺得這女孩子胡攪蠻纏算上是她見過的之最了，可是聽懂啊她最後那句話後，突然又好想笑。
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挑戰她的笑神經？
一旁，陳久晔卻沒有再發火，無奈地搖了搖頭，飄到南小意跟前，認真地看着她，說道，“不許你再這樣亂想，我既然答應會陪你直到最後，就一定會陪你的。”陳久晔的語氣很溫柔，也很堅定。
南小意擡頭看着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發洩一樣地又叫了一聲，然後，落了幾滴眼淚。
淩蓉蓉感覺嘴角有點抽搐，心說……
“這表達情緒的方式，還真挺奇葩的。”
嗯？
淩蓉蓉眨了眨眼——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正疑惑着，身後又傳來說話聲，“蓉蓉，這鬼魂太幹淨了，你要小心點。”
淩蓉蓉這才反應過來——哦，剛剛是他說的啊！
随即又有些尴尬，怎麽這人想的跟自己想的一樣啊？
瞄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道，“隻有純鬼氣的鬼魂，我到現在，隻見過現在這一個，不過，我覺得不是他自身的原因。”
這就有跟賀亦坤探讨的意思了，賀亦坤眼前一亮，點了點頭，不過并沒有發表意見，而是故意問道，“那你覺得是什麽原因呢？”
賀亦坤比淩蓉蓉的道行高很多，這麽說，好像就跟在教她似的，淩蓉蓉也不扭捏，有人指導自己，她還求之不得呢，于是認真想了想，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陳久晔和南小意之後，才聲音綿軟輕緩地說道，“我覺得，應該跟南小意有關系。”
賀亦坤唇角揚起，低眼看了下她，笑問，“爲什麽這麽判斷？南小意身上，可看不出有邪佞之氣侵襲的痕迹。”
“性情暴躁無常，情緒大起大落，那個鬼魂身上的邪佞氣息，全被她吸收了。”淩蓉蓉這麽說着，還看了賀亦坤一眼，接着補了一句，“她面上毫無表現，又是因爲跟鬼魂長期共處的原因。”
“鬼魂的鬼氣将她身上的那些陰雜氣息全部掩蓋，這一人一鬼，倒呈現平衡狀态了。”賀亦坤接了淩蓉蓉的話，“這一人一鬼，已經生死糾纏，無法厮守，也不得善終。”
淩蓉蓉微微皺了眉。
這時，胡亂擦幹眼淚的南小意，又扭頭過來，嬌蠻地看了眼淩蓉蓉，說道，“你，是個道士對吧？”
淩蓉蓉眨眼。
南小意反正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繼續說道，“你剛剛跟你男朋友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既然你們能看出我們現在的情況，那你就想個法子吧，我要跟久晔在一起。”就算是求人，這個天才畫家的語氣也是命令的。
陳久晔更加歉疚尴尬地朝淩蓉蓉笑了笑。
淩蓉蓉皺了下小鼻子——剛剛這個女人說什麽？男朋友？
眼角瞄了下一旁氣質溫潤微微含笑的賀亦坤，抿了抿嘴，對南小意說道，“人鬼相戀，本就違背常倫，你還想要跟他相守陪伴，你知道，這需要付出什麽代價麽？”
南小意一擡下巴，毫不在意地說道，“什麽代價我都給得起，隻要能讓我跟他在一起。”
“小意……”陳久晔半是感動半是無奈，轉而對淩蓉蓉淺笑道，“對不起大師，她說着玩的，您别當真……”
“怎麽是說着玩的？陳久晔！你什麽意思？！”一聽到陳久晔的話，南小意登時又大怒起來，“你當我對你的感情是能開玩笑的？陳久晔，你這個王八蛋！你一點都不愛我，是不是？是不是？！我，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看！”說着，就扭頭找東西，像是真的要弄死自己。
“啊！小意，你，你别鬧，我，啊，大師，快，快攔住她！”一直内秀沉斂的陳久晔幾乎被南小意吓死，急的手忙腳亂，又沒法觸碰到她，隻好一個勁朝淩蓉蓉求助。
淩蓉蓉眼見着南小意朝一把剪刀奔去，頓時沉下了臉，還沒要過去阻止她時，身旁的賀亦坤已經箭步上前，擡起手刀，對準南小意的後脖頸，猛然一劈。
南小意連掙紮都沒掙紮一下，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小意。”陳久晔飄了過去，大松了一口氣，朝賀亦坤道謝。
賀亦坤沒在意地笑了笑，轉臉，就見淩蓉蓉已經走了過來，然後蹲下，撩起南小意的眼皮子看了看。
“心性已亂。”淩蓉蓉小臉嚴肅，又按了按她的印堂，單手放在她的胸口處聽置了一會兒，然後擡頭對也蹲下來的陳久晔說道，“如果再以這種狀态下去，她輕則神智失常，重則性命堪憂。”
陳久晔握住拳頭，原本一直在南小意面前壓抑的痛苦與難過，終于一點點釋放出來，清俊的臉上沒有再露出一絲笑容，隻是心疼地看着南小意，慢慢地說道，“我知道，我這一陣子已經感覺到魂體不穩，是我害得她……”
“現在難過也沒有用。”淩蓉蓉見他哀怨憐艾，一點沒客氣地打斷他，“我隻問你，想不想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