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蓉蓉抿了下嘴。
正說着話時，就聽門口的鈴铛又響了幾聲，是又有人進來了，兩人下意識朝門口看去，袁夢一愣，淩蓉蓉則是眨了眨眼。
來人俊雅無雙，溫潤如玉，氣度不凡，氣質謙謙。
正是賀亦坤。
袁夢一愣過後，迅速走了過去，張口正要說話，卻見賀亦坤掃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淩蓉蓉，含笑說道，“袁女士，聽說你這兒最近進了一批新畫？”
袁夢瞬間明白過來，将到了嘴邊的“老闆”兩個字壓了下去，莞爾笑着點頭，“是，賀總消息倒快。”
賀亦坤同樣朝她一笑，眼睛卻沒有從淩蓉蓉身上移開過。
淩蓉蓉被他看的尴尬，隻好清了清嗓子，走過去，打了聲招呼，“賀先生，你好。”
“淩小姐。”賀亦坤同樣朝她點頭微笑。
袁夢的眼睛在這兩人身上來回轉了一圈，就頓悟過來，笑了笑，說道，“賀總，您跟淩……小姐認識？可真是巧啊！”
賀亦坤笑着點頭，表示同意，“确實巧。”
淩蓉蓉也不知道是不是巧，不過聽着這兩人說話，總覺得怪裏怪氣的，她也不願多想，于是轉臉問袁夢，“袁女士，那我什麽時候能見我的委托人？”
袁夢見淩蓉蓉并不避着賀亦坤談論這些，就明白賀亦坤是知道她是做什麽的，于是也不再隐瞞，笑着說道，“她在後頭畫畫，大師是現在要見麽？”
淩蓉蓉瞥了賀亦坤一眼，猶豫了下，還是點了下頭。
袁夢微笑，轉而又朝賀亦坤笑着說道，“賀總，不如一起過去看看？”見賀亦坤意義不明地朝自己看來，于是更加溫婉地笑道，“正好您前陣子看上的幾幅畫，都是我這位朋友新作的，今天她剛好在這，所以想着，不如趁機給兩位引薦引薦。”
賀亦坤心中滿意，笑得越發溫潤如風，點了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眼角掃向淩蓉蓉，發現她并沒有什麽神情變化，依舊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這間兼具工作室和展廳的畫室，分成前後兩個部分，前面是一間兩百多平的賣畫展廳，而後面，則分開了好幾個小小的單間，面積也不小，這麽被分開許多間，也并不顯得擁擠。
袁夢領着兩人，來到最後一間隔間前，伸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内并沒有人應答。
淩蓉蓉看到了從門縫内洩漏的鬼氣，抿了下嘴，就聽旁邊，賀亦坤如同耳語般，低聲溫和說道，“毫無戾氣，稀奇。”
确實稀奇。
淩蓉蓉斜了賀亦坤一眼，沒說話，不過心裏确實認同他的話——但凡鬼氣，多少都會夾雜一些邪佞氣息，但是面前的這呂薇不斷朝外洩漏的鬼氣，竟然純淨得連一絲雜質都不見。
不僅稀奇，而且詭異。
袁夢連敲了幾下門，發現門後依舊聲響，這才對身後的淩蓉蓉和賀亦坤抱歉地笑了笑，然後伸手，輕輕地擰動門把手。
門并沒有上鎖，袁夢輕輕地将門推開，朝裏看了一眼。
一個穿着寬大麻布長裙的二十來歲年輕女子，正坐在畫闆前，揮動畫筆，全神貫注似是瘋狂又極盡細緻地描畫着。
袁夢低聲歉笑道，“這位就是委托人了，南小意，抱歉，她畫畫的時候有點……嗯，我去看看能不能把她叫醒。”
袁夢用了叫醒兩個字。
淩蓉蓉與賀亦坤對視了一眼，賀亦坤朝她安撫一笑，随即對袁夢說道，“不用去打擾她。”
袁夢自然是聽賀亦坤的，見他吩咐，就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正要說話，卻聽賀亦坤又說道，“你先去外面等着吧。”
“啊？”袁夢隻不過愣了一瞬，随即立刻微笑，“好的，那請何總和淩大師……”
“不用裝了，淩大師早就什麽都看出來了。”賀亦坤打斷了還想給自己圓台階的袁夢，微笑着低頭看淩蓉蓉，“是吧？大師？”
剛剛對視那一眼，賀亦坤就知道，這丫頭，在自己進門的那一刻，其實就什麽都知道了。
淩蓉蓉依舊沒有言語，隻是淡淡地看向不遠處一直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南小意。
袁夢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對這個嬌滴滴的小道士感到驚異了，微微笑過之後，低着頭，走出門外，拉上白色的木門。
門内，淩蓉蓉已經邁步，朝南小意走去。
袁夢看不見，但是她和賀亦坤，卻都能清晰地看到，南小意畫着的，正是坐在她對面的一個面容清俊，溫文爾雅的男子，不對，男鬼。
這鬼魂早發現了他們，卻一直沒動，在淩蓉蓉走近時，才含笑輕聲說道，“對不起，小意在畫畫，不許我亂動的，可以等會再說話麽？”
淩蓉蓉看了他一眼，轉臉去看南小意畫布上的畫，果然是那個男鬼，抿了下嘴，卻沒有去找那男鬼，也沒有去打擾南小意。
賀亦坤站在門口，溫溫含笑。
約莫過了大概十分鍾，南小意畫着畫着突然發現手裏的水墨已經幹了，伸手準備重新拿一盒時，這才發現，身旁一直安靜站立的淩蓉蓉，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慢慢地擡頭，在看清淩蓉蓉的臉時，突然又皺起眉來，帶着明顯敵意地問道，“你是誰？！”
男鬼忙站起來，正想說話，淩蓉蓉已經開了口，“我叫淩蓉蓉，接了你的委托。”
南小意一聽，眉頭一下皺得更深，将畫筆朝旁邊一扔，跳起來不滿地說道，“又是袁夢那家夥搞的鬼，我不要找什麽道士法師，我跟久晔這樣在一起很好，并不需要别人操心！你走吧！”
這樣不客氣的态度，讓原本心情不錯的賀亦坤都沉下了臉，旁邊那個叫陳久晔的男鬼，更是一臉歉意地飄過來，對着淩蓉蓉謙和緻歉，“小意任性，這位小姐，您不要跟她計較，對不住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