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然愣在原地——問問自己的心?
窗邊,胡慧蓮的嘴角露出譏諷的笑。
淩蓉蓉走出袁然的别墅,這才發現,賀亦坤正負手站在路燈下,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夜色本是幽深,卻襯得他氣質更加溫潤如玉,聽到聲響,轉過頭來,那張清雅的臉上,露出比這夏日的夜風,更舒人心扉的笑容。
“處理完了?”賀亦坤迎過來,笑着上下看了看她,滿意點頭,“嗯,沒受傷就好。”
淩蓉蓉笑了笑,回頭看了眼袁然的别墅,見那盤旋在上空的氣息已經消散,說道,“他隻能二選其一,隻有選擇其中一個,他們三人都會徹底解放。”
賀亦坤點頭,“嗯。”這樣子,仿佛早已知道淩蓉蓉所說的。
淩蓉蓉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早知道袁先生是有輕微靈力的?”
賀亦坤點頭,“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幅妻子的油畫時,就知道了。”
淩蓉蓉抿了下嘴,心說,那你不告訴我。
賀亦坤看了她一眼,卻并不解釋什麽,隻是問道,“那你是怎麽處理的?”
淩蓉蓉被他引開注意力,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天讓袁然識破畫魂身份的,應該是他的妻子故意扮作畫魂設計的。”
賀亦坤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她應該是早察覺了被袁然無意封在畫冊裏的那個畫魂,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過了這麽多年才将她釋放出來,然後借着畫魂轉移了袁然的注意力,暫時地脫離了靈力的控制,但終究還是無法投胎無法超度,恐怕是厭煩了這樣繼續下去,于是幹脆來個魚死網破,要麽一起生,要麽一起死,逼得袁然不得不想法子解決問題,這樣好歹,她還有一線希望。”淩蓉蓉說道。
賀亦坤眼露贊賞地點了點頭,溫潤的眼中淨是笑意,問道,“然後呢?”
“然後,袁然那個渣……”淩蓉蓉頓住,想起袁然是賀亦坤的朋友,于是小小地不屑地癟了癟嘴,說道,“我把畫魂的魂體徹底從畫中解脫出來了,然後封印在另一個空間裏,隻要袁然下定決心,明明白白地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愛着哪一個的時候,畫魂和他妻子身上的封印就會自動解除,到時,她們兩個就可以自行投胎,或者回歸本體了。”
“回歸本體?”有風吹來,賀亦坤朝淩蓉蓉跟前靠近了些,替她擋住那陣風,笑道,“果然那魂體是生魂離體麽?”
淩蓉蓉再次瞥了他一眼——原來你又早就知道了。
還沒等開口,就聽賀亦坤說道,“其實,袁然早就發現那個夜夜陪伴他的魂體,不是胡慧蓮了。”
這回輪到淩蓉蓉意外了。
“去車上說吧。”賀亦坤意到風有些涼了。
淩蓉蓉點了點頭,邊跟着賀亦坤往外走,邊聽他說道,“據我說知,胡慧蓮生前可是千金大小姐,嬌蠻任性趾高氣揚,高傲得很,偏就袁然那個死腦筋,愛得跟眼珠子一樣。”
淩蓉蓉回憶起剛剛在别墅裏見到的胡慧蓮,非常有認同感地點了點頭。
賀亦坤掃了她一眼,眼内浮笑,繼續說道,“袁然告訴我,那個畫魂太溫柔了,讓他忍不住地不想戳穿她,忍不住就想多跟她在一起一段時間,要不是那天他發現了她的真身的情況,被那個畫魂親眼看到,他還是要繼續裝作不知道的。”
淩蓉蓉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一頭霧水地看向賀亦坤,問道,“既然知道了就知道了,又不是不喜歡,幹嘛後來又兇得跟要滅了那畫魂似的?還要找我們幫忙?”
賀亦坤聽到“我們”兩個字時,嘴角明顯地揚了起來,靜了片刻後,說道,“大概是不知道那畫魂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吧。”
話音才落,就見淩蓉蓉眉頭皺得更緊,小臉都鼓起來了,真像個小土豆。
微笑着又說了一句,“或者是認爲,自己不配得到這樣的愛吧。”
“……”淩蓉蓉憋了半天,在到達賀亦坤的車子旁邊時,惱火地吐出兩個字,“有病!”
事實上,直到一年後,淩蓉蓉才知道了袁然最後選擇的結果——是鄧巧。
鄧巧蘇醒是在淩蓉蓉去過之後三個月後,袁然在那把空白的折扇上畫了一幅畫,然後鄧巧的魂體就自動回到了一直沉睡的本體内,胡慧蓮也同一時間被送魂風送去投胎。
後來,袁然找到了住在鄉下,本人已經三十多歲的鄧巧,絲毫沒有介意地将她接到家裏,精心照顧,直到她完全康複,然後跟她求了婚。
淩蓉蓉拿着那把她當時送出去的折扇,看着扇面上,袁然幾乎傾注了全部的愛意畫着的一幅少女的肖像,由衷地笑了起來。
肖像的下面還有一句話,是鄧巧寫的,她說——等待并不相苦,多謝你當時的勸告,隻要活着,就有希望。
看着這樣的一句話,淩蓉蓉幾乎是當場落下了淚,彼時,她站在那次與莫沉初遇的護城河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一遍一遍地問——莫沉,你到底在哪兒?(作者有話說:咳,事實上,這并不是虐文,隻是相愛到相守的過程而已,筒子們要堅信,這是一篇甜寵文,我們會看到甜到掉牙的美好大結局的!握拳!)
……
第二天。
淩蓉蓉先聯系了一下要做道場的那家,原來對方也正想催一下兩世齋,沒想到淩蓉蓉倒先打電話過去了。
于是記好地址,收拾了一下,拎着祈福用的道具,就出門了。
臨出門的時候,看到敞開門的方倩的卧室裏,靠窗戶的梳妝台上,放着一個素白的長頸瓷瓶,瓶内插着一朵搖曳生姿的鮮花。
曼陀羅。
純淨的花瓶,豔麗的花朵,兩相襯托,竟生出些許妖異的氣息。
淩蓉蓉皺了皺眉,抿嘴看了那花兒一會,轉身,走出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