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初步診斷出,這名女性年紀在35歲上下,不曾生育,且生前遭受過暴打,有多處陳舊性傷痕。
死因是機械性死亡,脖子上的骨頭顯示,死者是被勒死的。
警方經過調查,發現死者竟然是海洋館館長錢弘毅的妻子,于是作爲第一考慮的嫌疑人,警方立刻展開了對他的傳喚審訊。
但是,在警方找到錢弘毅的住處時,竟然發現,錢弘毅居然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尖刀,在對着一個已經死亡的女性不斷施虐,在他住處的衛生間裏,還有另一個失血過多,已經休克的男子,該男子正是海洋館的保安隊長,王道全。
警方立刻對錢弘毅進行逮捕,然而,在到達警局後,錢弘毅突然發起狂來,拼命地說人不是他殺的,他隻是被控制了。
警方現在懷疑他有精神病史,正準備請心理醫生來給他做鑒定。
資料到這後面,基本就沒有更多的信息了。
淩蓉蓉看着那段錢弘毅說人不是他殺的,他隻是被控制了的話,小小的眉頭越皺越緊。
莫沉抽着煙,看淩蓉蓉一會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一會微微擡眼滿臉不解,一會又嘟嘟哝哝自言自語,隻覺非常有趣。
正盯着她看時,這小丫頭忽然轉臉,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看向他,輕聲問道,“大個子,你能讓我見見這個錢弘毅麽?”
莫沉撣了撣煙灰,想都沒想,點頭,“可以。”
淩蓉蓉看着他的眼睛裏露出一絲笑意。
看着這抹笑,莫沉忽然明白過來古人千金買笑的原因了。
吐出口中的煙,飄飄袅袅的煙霧後,淩蓉蓉那抹淺淺的笑,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很快消失。
莫沉猶豫了下,張口,“蓉蓉。”
淩蓉蓉眨了下眼。
“你的委托不是已經結束了麽?”莫沉頓了下,直直地看向淩蓉蓉的眼睛,“爲什麽還要繼續關心這些?”
淩蓉蓉又眨了下眼,似乎有些不明白莫沉的意思。
莫沉動了動黑眸,“要知道,這些事,如果你不管,就不會牽扯到你身上。而且,也不是别人拜托你去做的,爲什麽……”莫沉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忽然好想知道,淩蓉蓉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這些事本就危險,爲什麽要把自己置于危險當中?”
淩蓉蓉認認真真地聽完莫沉的問話,抿抿嘴唇,似是笑了下,然後擡起眼簾,看他,“你是在關心我麽?”
莫沉一愣。
還沒等他有反應,淩蓉蓉嬌嫩明麗的臉上,忽地綻開一抹淡雅如菊的笑容,她伸手,輕輕地拉住莫沉的手心,在他左手手心正中間那顆黑痣的位置點了點,慢聲細語地說道,“因爲我能看得見啊!你的命,她的苦,那些旁人看不到的不得解脫,我看到了,所以沒辦法置之不理啊!”
淩蓉蓉的聲音有些空,像飄在空中一樣,卻又異常靈動,仿佛一個字一個字落在了莫沉的心頭。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微笑的,仿佛隻是在闡述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理所應當的。
莫沉感覺時間和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眼前隻有這女孩微笑張口的模樣。
手心處傳來冰冰涼涼的溫度,還有那嫩嫩綿綿的觸感。
他收緊手指,将淩蓉蓉涼涼的小手,握在了手心裏。
淩蓉蓉一驚,才褪下去的紅暈,再次爬上了臉側。
莫沉笑了起來,低冷的聲音帶着一絲調笑的意味說道,“怎麽那麽愛臉紅?”
淩蓉蓉嘴巴一撅,臉紅紅地瞪了他一眼。
莫沉下午還有工作,陪淩蓉蓉隻又說了十來分鍾的話,就被夏書瑤通知必須要去開會了。
本想安排車子送淩蓉蓉回去,不過小丫頭說要自己回去,他也就沒堅持,約好有空帶她去見莫輕後,就送她到了電梯口。
電梯抵達,門打開,淩蓉蓉剛要進去時,突然又扭頭問了一句,“大個子,我長的好看麽?”
莫沉怎麽會想到這個看上去什麽都不在乎的丫頭會忽然問這麽一句話,下意識答道,“嗯,我覺得很好看。”
才說完,就見淩蓉蓉已經進了電梯,回過身來,看着他,在電梯門完全合上前,朝他……
嗯?做了個鬼臉?
莫沉對着合上的電梯門沉默地站了将近兩分鍾,才在夏書瑤輕聲地提醒下,朝會議室走去。
從不知道,喜悅的心情竟是如此膨脹,充滿内心,幾乎想讓他放聲大笑。
辦公桌後的周凡擡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又繼續低頭工作去了。
将文件整理出來後,忽然想起,淩蓉蓉的那個室友還有一條非常漂亮的裙子,讓他撿回家了。
扶了扶眼鏡,心說,連萬年冰山都有了意中人,那自己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那個丫頭,看上去也蠻不錯的哦?
……
同一時間。
H市省立醫院,亮着紅燈的急救室外,賀亦坤和宋飛白,一立一坐,各自無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宋飛白似乎有些難耐地轉身,走到走廊的另一頭,推開虛掩的窗戶,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時常戲谑帶笑的臉上,淨是複雜的情緒。
坐着的賀亦坤看了看他,站起來,走到他身後。
宋飛白瞄了他一眼,沒有吱聲。
窗外郁郁蔥蔥的大樹裏藏着的知了,不時地發出燥人的鳴聲。
“你說,醫生能不能救活他?”宋飛白單手放在窗棱上,似是無意地突然開了口。
賀亦坤同樣看着窗外,默了片刻後,說道,“爺爺的面相,并沒有到末歲之時。”
宋飛白點了點頭,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過了一會兒,忽又自嘲地笑了起來,仿佛歎息一般,輕輕地說道,“要是直接死了就好了。”
賀亦坤清雅的眉眼稍稍一凝,看向宋飛白,“飛白,你……”在看到宋飛白嘴角的那抹苦澀時,責備的話卻又說不出來了。
宋飛白掃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