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疑惑不解,就問:“何事驚慌,有如此嚴重?”
平虛道長說:“此乃陰兵借道,今夜就見分曉。”
于是皇帝傳令下去,所有工事暫停,又分撥一幹人等聽候道長調遣。果然當晚,懷陽真人在工地旁,整衣束冠,手持桃木劍,案幾上擺設着各樣符箓令牌。剛才還是微風殘月,這會兒卻狂風呼嘯,烏雲密布,雷聲滾滾,隻見電閃雷鳴處,有幾隻大鵬向下盤旋而來,嘴裏叼着一口棺材。每隻大鵬背上,騎着天官,指揮着徐徐下降,正當掠過大明宮上空時,蘑菇林裏,竄出一個女娃,手中揮動令牌,呼呼狂風又起。那些小孩模樣的蘑菇,一個個仰面朝上,張開大嘴,沖着大鵬,噴射出無數的火球,整個天空被映得紅彤彤的。天官左躲右閃,幾乎是搖搖欲墜,不慎掉落了棺材,直接插向蘑菇林,卻又被另一隻大鵬重新叼起來,繼續飛翔。
女娃就打了一個口哨,蘑菇林迅速萎縮,其間還夾雜着嬰孩的哭聲,不多時,地面開始隆起冒,崩飛土石,長出一個巨大的胞胎,四周裹着血絲狀的脈絡,砰砰鼓動。女娃爬到上面,劃破胞壁,從裏面居然長出一條大舌頭,上面布滿倒鈎刺,帶着腥風,越來越長,将那些天官、大鵬和棺材一起卷下來,通通裹進胞胎裏。
女娃踩在胞胎上面,東望望,西瞅瞅,揮動陰司兵符,隻見地面開裂,許多陰兵魚貫而出,排列成兩列,閃開一條道路,這胞胎就順着這條路,徑直向那個大裂縫裏滾動下去。剛到入口,隻聽一聲炸雷,天空之上有個老者撥開雲霧,須發皆白,吼叫起來,天雷滾滾,說:“孽畜,哪裏逃!”說罷,他搖頭晃腦,滿頭的白發如瀑布一般,垂下天際,将那個巨大的胞胎緊緊纏繞住,開始向上拉扯。女娃見狀,急得亂蹦亂跳,大喝一聲:“天殺的,我弟弟已經受過天罰,天地可見,如今魂歸地府,你們竟然還要趕緊殺絕,簡直欺人太甚!”說罷,打個口哨,無數的陰兵又湧出地面,順着那片白發向上攀爬,眼看要觸到天幕了,這時老者撓了撓頭,很多虱子鑽出來,遇風變大,就勢向下滑去,正好與沖來的陰兵遭遇,兩股勢力,就在半空中,鬥作一團。
頓時喊殺震天,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整個大明宮震顫起來,轟隆隆之聲,不絕于耳。此時在道士四周打坐,做護法的那一幹人等,吓得體如篩糠,魂不附體,平虛看到他們這樣,就呵斥說:“休要驚慌,守住心神,切莫亂了我的陣法!”說罷,舉起桃木劍,念動真言,使出第一道符箓,隻見西方打開一道門,門口站着一位羅漢,手拿木魚;使出第二道符箓,東方打開一道門,門口站着一位戰神,手拿琵琶;使出第三道符箓,北方打開一道門,門口站着一位夜叉,手拿銅鑼;使出第四道符箓,南方打開一道門,門口站着一位大力士,全身黝黑,青筋暴突,手拿金铙。平虛道長又燒了黃紙,用桃木劍直指妖邪作戰的方位,這四位門神,就開始做法,運用各自法器,奏出招魂曲,那些陰兵以及虱子喽啰聽到這些曲調,立刻渙散,到處飄蕩,都入了這四門之中。就剩下天空上的老者,和地面上的女娃,居然不爲四門神法術所動,依然對峙在一起,打算發起第二輪進攻。這時,胞胎鼓動,一個嬰兒從裏面鑽了出來,女娃見狀,趕緊把嬰兒抱在懷裏,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甚是愛護。上面的老者看到這種情景,大怒說:“罪孽啊,天道輪回,這孽畜又化成了人形,此時不除,日後必爲禍人間!”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撥浪鼓,來回擺弄,發出輕柔悅耳的聲響,嬰兒聽到後,立刻睜開眼,目光如炬,頭上長角,渾身顯出黑鱗,張牙舞爪,背生兩翼,直接飛上天空,向着老者的方向滑翔。下面的女娃卻大哭起來,說:“弟弟啊,弟弟啊,你曆盡千難萬險,好不容易躲過一劫,化成人形,難道你還要吃那天譴之罰嗎,快快醒醒,快醒醒!”說着,就連連打了幾個口哨,那嬰兒聽到哨聲,停頓下來,似乎有返回的傾向,天上的老者見狀,就趕緊狠狠地搖着撥浪鼓;下面的女娃也不停歇,拼命打着口哨。嬰兒左右搖擺,上下盤旋,飄搖不定。
老者趁機射出一道閃電,正好打掉了女娃的陰司兵符,女娃大吃一驚,說:“不好,這可是我借來的,千萬不能丢啊。”慌忙地去撿兵符,可是爲時已晚,很快滲進地面。緊接着從地縫裏,走出一名狗頭傀儡,手拿鋼叉,将那女娃插刺起來,鮮血四濺,扛起來就往回走。天空中的嬰兒聽到女娃的慘叫,立刻清醒過來,仰天長嘯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将狗頭傀儡整個吞下去,伏在女娃旁邊,不斷抽泣。女娃撫摸着嬰兒的頭說:“弟弟,你要好好做人啊,且不可再淪爲地煞,受天譴之苦,姐姐不能陪你玩了,來世再見。”說完,便撒手人寰。嬰兒見狀,撕心累肺,怒從心生,開始暴走,身軀變得越來越龐大,跳到空中,一口将那老者咬爲兩截,又吞進肚裏,然後一聲吼叫,向世間噴出萬千的流星火,頓時夜空如白晝,如末世降臨。
平虛道長見狀,趕緊使出第五道符箓,隻見南方的大力士将金铙抛向空中,一邊上升,一邊變大,那四門神如擎天柱一般,托住金铙,把流星火擋在半空中,砰砰的炸裂聲,響徹天際,大明宮算是躲過了一場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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