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有弱水大潮退去,老龜覺醒,驚動了沉睡的老魔,散了陰氣,這才引來追殺之兵,眼看一場大戰在所難免。此時老龜背負的重量逐漸增加,猶如萬斤之力,被壓得氣喘籲籲,寸步難移,命懸一線,龜背上的伏魔法陣也越來越弱,禁魔的棺牢已經千瘡百孔,陰氣彌漫四周。
八方陰鬼都使出渾身解數,揚起招魂幡,舞動拂塵,口念咒語,隻見無數符箓從天而降,每一張上都寫着一個禁字,把石棺裹得嚴嚴實實,陰氣一斷絕,那女魔形骸開始慢慢萎縮。
由于邪勢減弱,這邊烏頭将軍部隊也掙脫了紅色水草的束縛,個個都癱在地上休息,剛才的戰鬥已經消耗了大量的元氣,可是仍然被困在結界之中,一時也無法脫身。
宋亮觀察了一番前方的戰鬥,對王三說:“兄弟,你那左眼還好使吧?老遮着幹嘛,趕緊用起來,探探敵方虛實。”
經他這麽一說,王三猛然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一個無價的寶貝,紅女臨走前,在自己瞎掉的左眼上,重新裝上了一個紅核桃,又叫紅點神睛,能看透萬物,洞察虛實。
王三說:“哎呦,還真是,捧着金飯碗要飯,騎着驢子找驢子,我真是瞎昏了頭,竟然忘了我還有一件神器。”
李通說:“甭瞎白話,敢緊幹活兒!”
王三得意洋洋地說:“得了,各位開眼,看我的本事。”
說完,他慢慢摘掉遮擋的面罩,但見一道紅線射萬裏,目光如炬,熠熠生輝,把那前方的戰鬥看的一清二楚。
一邊看,他還一邊嘀咕:“我的媽呀,原來外面的女魔隻是一具軀殼,真正的本體還困在棺材裏,内棺裏有一大一小兩具屍體,依偎在一起。大屍一手抱小屍,一手端着銅鏡照看,面露詭異的笑容,可是鏡子裏面,根本沒有二者的圖像,而是一張血盆大嘴,向外呼着氣體,那源源不斷的陰氣,正是從銅鏡裏面釋放出來的。
宋亮聽他這麽一說,忽然想起了家父的一段親身的經曆:那是民國初年,軍閥混戰,餓殍遍野,名不聊生,惡臭萬裏,導緻惡靈從生,怪事連連,接連有人口失蹤的事件發生。地方官就組織了一批骁勇善戰的将士,時時地在市井街道巡邏,企圖剪除邪惡,保一方太平,父親正好是其中一員。忽然有一天,狂風驟作,黑雲壓境,一時間滿城飛沙走石,遮天蔽日。恰巧此時地方官的太太難産,折騰了幾個小時,還是生不下來,生命垂危。有人提議請城裏一個有名的接生婆過來幫忙,于是父親受命前往市井巷子裏去請接生婆楊二姐。這楊婆子可是一把接生的好手,經過她手的都是順産,沒有一個夭折的,人稱“聖手大仙”。可這次,她非偏偏不去,還說:天氣驟變,陽氣下沉,陰氣上升,又逢惡靈作亂,此乃嬰孩降誕的大忌,必有不吉之事,難以從行。總之死活就是不走,父親無奈,如實上報,地方官大發雷霆,派遣了幾個差役,強行把接生婆架起來,直接押到宅子裏。剛進大門口的時候,楊二姐腿肚子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沖着門口那兩尊門神,倒頭便拜,嘴裏還不住地嘀咕着什麽說詞兒。當兵的也聽不懂,也不管她,繼續拖到生産的屋子那兒。隻見裏面熱氣騰騰,不斷有老婆子從屋裏端出一盆盆的血水來,顔色深黑,帶着腥臭,屋裏痛苦的難産哀嚎不絕于耳。
楊二姐依然癱軟在地,看着來來往往忙活的人,不動聲色。這時地方官一把抓起她的脖領子,說:我家這一大一小,死一個,殺你一個,死一雙,殺你全家。楊二姐冷笑一聲,說:非要生下這孽胎,恐怕你項上人頭難保。地方官先是一愣,緊接着就抽了她兩耳光子,說:廢生麽話,趕緊做活!楊二姐嘴角淌出血來,沒有任何争辯,反而更加地木然,她面無表情的拿出自己的家夥什兒,緩步地走進生産的屋裏。臨進去前她一回頭,望了望衆人,顯得凄凄慘慘,好像生死離别一般,然後徑直走進屋,掩上厚厚的門簾。
其他人隻有在外屋焦急地等待,裏屋産房依然是混混亂亂,那些打下手的老婆子老媽子,忙活來忙活去。如此地折騰了一陣子,後來裏面慢慢消停了,進到裏面的人沒有一個再出來過,靜得出奇。那地方官着實等得不耐煩了,正要闖進去看個究竟,忽然門簾掀開,楊二姐滿身污血,踉踉跄跄地走出來,脖子上騎着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似人非人,似猴非猴,一隻手緊緊抓住二姐的頭發,另一隻手猶如一個大剪刀,将她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割下來,塞進血腥森森的嘴裏,津津有味地咀嚼。此時楊二姐已然面無表情,目光呆滞,嘴角上揚,似乎還是很享受被淩遲的快感。衆人都看傻了,一時半會,還沒有反應過來,很快她的外皮已經被剮得七零八落,内髒不斷地往外流着。那個猴狀的怪物還騎在脖子上,吃得肚大腰圓,然後扭過頭,沖着地方官微微一笑,銜起楊二姐的頭顱,縱身一躍,跳到房梁上,消失不見,剩下的死屍骨架栽倒在地。
過了好半天,大家才緩過神來,地方官忽然就打了個激靈,耳朵裏就滲出血來,趕緊跑到裏屋去,發現滿地的碎屍肉塊,腥臭撲鼻,在看那産床上,夫人被開膛破肚,骨肉都沒了,隻剩下一張人皮向外翻着,面目可憎。地方官看罷,渾身抽搐,七竅都開始淌血,大叫一聲,當場就昏厥過去。
由于現場過于慘烈,主事人員請來高僧,做水陸道場,超度亡魂。那天依然陰雲密布,父親及其他幾個士兵,在亡者的靈堂前負責值守,以防不測。和尚們的誦經聲不絕于耳,一直持續到深夜,大夥也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大體意思是說上面派下來查看的人員,一無所獲,最後也是個無頭公案,不了了之。父親隻當這些是耳旁風,也不多在意,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在那個亂世,能有一份穩當的工作,養家糊口,已實屬不易,所有不敢稍有差池。
眼看過了午夜,烏雲散去,露出一彎殘月,斜挂高空,短時間的甯靜,讓大家稍稍放松了些那根緊繃的弦。就在此時,父親好像聽到到了水流的聲響,滴答滴答,異常清晰,大家循聲望去,發現從棺材底部不斷地滲出黃色液體,混合着血絲,向下墜落。領頭的感覺不太對勁兒,命人趕緊開館,掀開上面的蓋子,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隻見那個猴子模樣的鬼物,披着夫人的人皮,摟着不知從哪裏搜羅來的人頭骨,伸出帶倒刺的舌頭,****着上面的皮肉。它一面陶醉地自吃,一面回頭微微一笑,似乎很是惬意和享受,毫無畏懼之心。衆人見狀,甚是驚愕,拿起手中的刀槍,一頓亂刺,一陣混亂後,發現刺中的僅僅是一張人皮,鬼物不知所蹤。
于是大家又把棺材裝殓好,再回頭時,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衆人,那些做法事的和尚,人頭都被銜了去,隻剩下半身還打坐在地上,還保持着誦經時的姿勢,仿佛是一瞬間的事,就身首異處。
這回大夥兒不敢亂動了,背靠背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沒有什麽危機出現,大家打算稍稍消停一會兒,後面的棺材卻突然裂開了,夫人的人皮,鼓鼓囊囊,臃腫不堪,從裏面爬出來,許多人頭都張嘴咬着她的皮膚,就這樣墜在上面,有點像小蟑螂爬滿母蟑螂的身體,密密麻麻的。夫人用手開始拍打自己已經中空的肚皮,發出一陣陣咚咚的悶響,此時陰月邪挂,兇星降臨,猛鬼出街,陰郁的煞氣籠罩全城。前廳的大門洞開,呼呼的一陣陣陰風撲面而來,隻見大大小的魂靈搖曳着身姿,飄飄蕩蕩地湧進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都沒有頭顱。
大夥兒都不知所措,四處亂跑,都被那惡靈啃食殆盡,隻有父親趴在供桌底下,一動不動。透過桌子的縫隙,看見夫人把自己肚子劃開一道口子,把身上的那些人頭一個一個地往肚子裏填,飄蕩進來的魂靈看見人頭,也都往夫人的肚子裏鑽,就這樣從四面八方,大量的魂靈湧進靈堂,夫人面帶微笑,很是享受的樣子,因爲她在孕育自己新的孩子。
等她快吃飽了,肚子又重新隆起,她用手撫摸着自己的腹部,好像一臉幸福的模樣,此時那隻猴子長相的鬼物正騎在夫人的脖子上,夫人将它摟在懷裏,不斷撫摸,這小怪物到變得很溫順起來,一臉的呢喃。由于趴地太久,父親不小心咳嗽了聲,那猴子怪極其警覺,迅速鑽到桌子底下,将父親拖拽出來,就要剪掉其頭顱,哪知此時院子裏也有人咳嗽了一聲,那猴子怪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吓,一溜煙兒地鑽到夫人懷裏躲起來,顫顫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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