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小卒上前叫陣,罵道:“來着何人,報上名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叔呵呵一笑:“老夫早已沒了痛覺,皮肉什麽的隻不過是我的下腳料。如今隻剩下這條舌頭,來感知世界,品五味,爲我家大王蒸煮下酒的菜品。”
烏頭将軍上前一指,說:“說白了,你就是個廚子,我念你上了些歲數,不和你計較,别擋路,免得被踏爲肉泥。快回去禀報你家大王,大軍已經兵臨城下,讓他趕緊投降,如果再負隅頑抗,就踏平逆你這金禅關。”
大叔說:“我要這樣回去,沒有美食奉上,大王肯定會打死我的。不如這樣,你們都把衣服脫了,洗吧幹淨,做我禦廚的食材怎麽樣,也免得受我家大王的荼毒之苦,我這樣做也是爲你們好啊!”
烏頭将軍聽完後,氣得渾身直哆嗦:“我呸,你個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大叔捋了捋稀疏的須髯,說:“也是,老夫這條命值不了幾個錢,可伺候大王的飲食周全,則是老夫的本分。你們其實不知道,正好趕上這幾天酆都城有法王作亂,各種必須的食材接濟不上,惹得我家大王嗔怒,我這差事差點辦砸了。昨天大王忽然心血來潮,說今天會有上好的肉品送上門來,我還将信将疑,有探子來報,出門一看,果然群是新鮮的肉,嘿嘿!”
就在這個時候,隊伍中有個小頭領,是在聽不下去了,咬得壓根個個直響,胸内怒火中燒,也不等将軍發令,上前就想要結果了這大叔性命。
可哪裏承想,這大叔既不閃也不躲,等快到跟前的時候,隻見他張開血牙森森的大嘴,下巴觸到地上,活生生将那小校尉吞了下去,還伸出舌頭,把嘴角的血迹舔幹淨,一副滿意的模樣。
衆人看在眼裏,都驚愕不已,心說這到底是何方的怪物,張開的嘴比自己的身段還要寬大。
正當大夥兒驚疑不定的時候,隻聽那大叔說:“開胃小餐,權當是解饞了,這幾天爲大王忙裏忙外的,肚子饑餓難耐。幸好有了你們這些送上門的肉,我就再也不愁爲大王做東西吃了。”
說完,隻見大門裏徐徐敞開,幾個畸形體推出一口大銅鍋,鍋底炭火燒得正旺,湯水已經翻滾沸騰,煙霧缭繞。這大叔将那燈籠杆放到脖領子裏,嘴裏念念有詞,吐出一口污血在手裏,從懷裏拿出一套網子,用手使勁搓,讓向空中抛出去,遇見風慢慢變大張開,将這一隊輕騎人馬整個罩住,這個結界叫做縛鬼陣法,就算你是大羅神仙,也難逃劫數。
網子裏的隊伍拼了命掙脫,可是越掙越緊,全被套住,渾身動彈不得。大叔踱着八字步,背着手,踮着腳尖走過來,呵呵呵一個勁地笑個不停:“真是爲難大夥兒了,這就是你們的命,認命吧!本來是要開膛破肚,洗吧幹淨,涮着吃,可我家大王着急開葷,等不了了。現在就直接讓你們下鍋,入湯就熟,也免去了皮肉之苦,就算到了陰曹地府,在閻王面前,也應多說我的好話,減少了爾等許多的罪過。”
說完,手伸進網子裏,抓出三個小卒,生生扔進滾燙的鍋裏,隻聽滋溜滋溜幾聲,一股白煙升起,那屍首已經熟透了。就在這時,一股腥風撲面而來,從那漆黑黑的城門樓上,倒灌出一條黏糊糊細長的大舌頭,也不怕燙,在鍋裏卷來卷去,将幾塊人肉都撈淨了才離開。隻聽見黑暗的夜裏,咯吱咯吱的咀嚼之聲,響徹耳際,粘稠的液體混合着肉漿殘肢紛紛掉落到地上,衆人都毛骨悚然,顯然漸漸喪失了鬥志,淪爲待宰的羔羊。
接二連三,很多士兵被扔到鍋裏,發出一陣陣凄厲的慘叫,活活燙熟,成爲怪物的口中食,金蟾關前也堆滿了各種人類的骸骨和動物的殘肢。
宋亮和李通被網子綁得很緊,王三也一個勁兒地叫苦不疊。宋亮說:“沒想到對方如此難纏,照這樣下去,都得落得個屍骨無存!”
李通說:“兄弟說得是,趕緊想想辦法,出師未捷身先死,哥哥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王三也說:“李大哥所言極是,我可不想被一隻瘌蛤蟆吃了,傳出去是在是丢我們王家的人,慚愧!慚愧!”
宋亮聽到這裏,計上心頭,把王三硬生生扯到懷裏,給他吃下一顆藥丸,随即推到那鬼廚大叔的跟前,順手就給扔向鍋裏。王三心想: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小爺我一世英名,看來真得要斷送到這裏,也罷,時也,命也。還沒等他掉進鍋裏,那個大長舌頭已經将他緊緊卷住,瞬間又縮回那黑暗的城門樓上,隻留下王三的慘叫聲回蕩在黑夜裏。
大約消停了片刻,隻聽按城門樓上,動靜越來越大,叽裏呱啦一陣陣亂響,一坨一坨肮髒的雜碎嘔吐物從上面傾瀉而下,中間夾雜着衆多青黑的人類骸骨,以及沒有完全消化掉的殘肢,有得屍體算完好,隻是面目甚是猙獰,骨肉已經漸漸模糊難辨了。最後隻見一張巨大的蟾蜍皮囊掉落下來,肚子裏的東西已經吐幹淨了,胸前刻着一個鎏金的“将”字,可見這就是那守關的金蟾太歲了,真想不到命喪于此。
此時,王三從殘肢堆裏艱難地爬出了來,原來他沒死,肯定是宋亮那顆藥丸起了作用,像瀉藥一樣,讓蛤蟆精将腹中之物嘔吐殆盡,隻剩一副皮囊了。
見到自己的大帥死于非命,那個鬼廚大叔也慌亂陣腳,身體上下抖動,不知所措。撐着這個當口,結界的法力衰退,騎行軍從網子裏掙脫出來,重新列好隊形應敵,那王三也被及時救助,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
再看那鬼廚,失去了主帥,對眼前的這幫人恨得牙根直癢癢,幾乎咬碎了鋼牙。大叫着說:“你們這幫腌臜畜生,還我主人命來!啊啊啊!”張牙舞爪,四肢癫狂,俨然失去了剛才一直笑咪咪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冷峻蕭殺的怒氣。
這邊烏頭将軍指揮部隊,采取進攻隊形,一路殺向金禅關,鬼手王的兵器果然厲害,上下一揮,将那小鬼喽啰,咔嚓咔嚓地像剁菜一樣砍殺殆盡,最後隻剩下那個鬼廚大叔獨自把守在關門前,一語不發,怒發沖關,忽然冷冷地笑出聲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如此,就你們見識見識小爺的本事!”說完,他把下巴使勁向下一拽,一張血噴大口就顯露出來,隻見他一手拿鏟子,一手拿勺子,在自己的獠牙上來回撥弄,發出奇異的音樂,如同溫柔鄉一樣,使人渾身軟綿綿的,瞬間失去了抵抗力,那巨嘴之中,獠牙背後,仿佛有無數珍馐菜肴,香氣撲鼻,頓時讓人胃口大開。有不少士兵,放下武器,像是着了魔一樣,奔向那美味的菜肴,可是進到那血盆大嘴裏的時候,他們就把自己的身體看成了珍馐美味,就大口地蠶食自己的軀體,還吃得津津有味,那血漿就順着嘴角淌下來。後面進入的士兵,又把前面的士兵當成美味了,繼續啃食其屍體,人們互相吃着對方的身體,眨眼間就血流成河,殘肢滿地。然後鬼廚大叔就把嘴一合,将那些軀體一口吞下,又張開嘴,重複剛才的伎倆,彈奏起奇異動聽的音樂。
這烏頭将軍,看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地去送死,不由得怒火中燒,看他雙目如電,青面獠牙,仰天長嘯,威震山谷。淩厲的狼嚎之聲,打破了迷魂音樂節奏,衆人從混亂中清醒過來,趕緊休整隊列,重行殺向那金禅關。
此時鬼廚大叔收了神通,左手持鏟子,右手持勺子,就和那沖殺在最前面的烏頭将軍鬥在一處。烏頭将軍雙手使一根鬼金狼牙棒,上下翻飛,左右抵擋,雙方戰了三四十回合仍然不分勝負,軍隊依然被阻在關外。
宋亮尋思着:這大叔神通了得,一身功夫驚世駭俗,真有萬夫不當之勇。既然強攻不下,隻能智取。想到這裏,就吼了一聲,示意烏頭将軍回歸本隊,待收住了陣腳,他湊到将軍身邊耳語了幾句,烏頭領會了意思,率領部隊後撤到一旁觀戰。
這時宋亮下馬,走到金禅關腳下,正好與那鬼廚相對而立,說:“我看您也是一條漢子,都是各爲其主,難免陣前厮殺。這樣吧,爲了避免更多的傷亡,我和您打一個繡花賭,我們要是輸了,立刻撤軍;您要是輸了,就放我們過關,免得生靈塗炭,殃及無辜。”
鬼廚呵呵一笑:“什麽叫做繡花賭?你先說來聽聽,看看到底是什麽名堂,老夫再來答複你。”
宋亮說:“我這裏有兩個紅肚兜,一個繡着黑牡丹,一個繡着白牡丹,我把這肚兜抛向空中,咱倆去争奪,搶到黑牡丹的爲赢,搶到白牡丹的爲輸。您看怎麽樣?”
鬼廚尋思着:我這雙手,宰殺無數精靈神怪,烹出無數道美味珍馐,在這陰陽界,也是有名的快手,不怕他使詐,我是勝券在握。又說:“好,君子一言,驷馬難追,老夫就答應你這把戲,跟你玩玩兒。”
宋亮說:“得嘞,老人家你可開眼。”就從随身的包裹裏,取出兩條鮮紅的肚兜,團在一起,直接抛向空中。那鬼廚眼疾手快,還沒等宋亮反應過來,已經将那繡着黑牡丹的肚兜奪在手中。
鬼廚洋洋得意地說:“小夥子,認賭可要服輸啊,不許反悔,我已經搶到了黑牡丹,你們趕緊撤兵。”
宋亮拱起手,微微一笑:“老人家說的是,自然認賭服輸。”調轉身形,與後面的部隊會合。
一時間,剛才喊殺震天的金禅關,現在變得冷冷清清,那鬼廚大叔立在關前,矗立良久,就開始仔細端詳着紅肚兜,發現那朵黑牡丹特别妖豔可人,這肚兜的造型也特别地可愛伊人。鬼畜不由自主地将肚兜穿在自己瘦小的身軀上,而且很合身,穿着也舒服。剛開始還好,沒過多久,鬼廚就覺得渾身不自在,感覺肚子那裏咕噜咕噜直響,低頭看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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