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半夜裏,我在鋪子裏睡覺正香,突然發現屋裏有人走動,心裏一想,八成鬧賊,又一想,這賊就讓他鬧吧,看他到底要怎樣。就眯縫着眼睛瞅着,這賊繼續摸索着。瞅着瞅着,發現這人影有些奇怪,仔細一看好像沒有頭。正在驚詫時,從床底下走出一個白胡子老頭,倒頭就跪:懇請大人,還我的頭來,使我得以全屍。
我吃驚不小,汗珠子從額頭上開始往下淌,趕緊打開燈,到床下一看,發現一具骷髅頭。定睛觀瞧,原來是老爺子早前從yn淘來的“玉面白釉骷髅頭”。這物件,與真人頭大小無二,隻是那兩個黑呼呼地眼窟窿,好像要把人吸進去似的,因爲看着怪異,父親去世後,我就把它放在了床底下。大晚上的,難道是它在作祟?想着想着,頭昏沉沉的,也許是最近事情太多,老爺子剛走,精神有些恍惚了。于是把這骷髅頭放在一個木制的盒子裏,爬上床,倒頭邊睡。
日子消停了幾天,等給父親過頭七的晚上,怪事又發生了。這天正要打烊,忽然從外面進來一人,穿着很樸素,看年紀也就50歲上下,但身闆相當硬朗,年輕時一定是位超級壯漢。我打量過後,問道:“這位大伯,您要買東西,明天再來吧,今天家父仙逝過頭七,提前打烊。”那人沒說話,而是徑直問:“那具“玉面白釉骷髅頭”在哪裏?”聽到此處,我心裏一怔,心說他怎麽知道這事,骷髅頭是父親當兵時,在滇藏一帶發現的,到現在也有幾十年的光景了,而且鮮少能拿出示人,看他一臉嚴肅,我故意打趣,答道:“那東西呀,早摔碎了,賣給收破爛的了。”
說完心中不免暗喜,沒想到話音剛落,那人像打了雞血似的,将我脖領子一把抓住,幾乎是将我整個拎到了半空中,心想我好歹也有一百來斤,他提起來跟提小雞仔似的,如此神力,這哪是活人幹的事,于是趕緊求饒:“您老消消氣,我剛才是逗你玩的,那物件好好的,就在您旁邊的木匣子裏,我看那東西瘆的慌,于是就把它手起來了。”說完,他就松了手,我在牆角大口喘着氣,心裏嘀咕着,這老家夥,爲了一具破物件,犯什麽渾啊。
等緩過神來,他已經将玉面白釉骷髅頭捧在手裏,仔細端詳着,就好像許久未見的故人似的,看得入迷。我喝到:“喂,那是家父的遺物,不許亂動。再說,您也太不懂規矩了吧,私闖民宅,還亂翻人家東西。”那人還是沒說話,将骷髅頭放在桌子上,坐下來,又端詳了一會,說道:“它是你父親從我這裏搶走的,如今是物歸原主。”聽到這裏,我怒從心中來,反問道:“你說啥?是你的東西?我呸,這麽大歲數,說瞎話哄小孩哈!”他聽後,倒也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傻小子,我來給你講個故事。”
我叫周海,1947年後,解放軍大舉南下,大批***勢力敗退,我所在的解放軍炮兵連,一直打到yn你的父親張德成,是我的連長。有一天,我們開到了一個苗家村落,這裏瘴氣很重,許多士兵病的病,死的死,當時連裏的軍醫也束手無策。
後來通過打聽,說臨近的一個村子,有個老苗醫,精通化解瘴毒之法。但他從不外出行診,必須病人自己登門拜訪,求得解救之術。于是張德成,帶上我們一行人,即刻出發。
山路崎岖,丘陵起伏,這條路好像永遠都走不到頭似的。又過了個把個鍾頭,突然發現一個駝背老頭,白日提燈,走來走去,連長問,您大白天提着個燈籠做什麽?老頭說,我在找人,我看不見人,我見的淨是鬼。心說這不是胡話嗎,光天化日的哪來的什麽鬼怪。我們說明了來意,那老者眯着眼睛笑起來,表示可以給我們帶路,才發現他的牙齒相當尖利,好像森森白骨,嘴裏還有什麽東西蠕動着,看着還不像舌頭,而是像什麽黑色的蟲子,但馬上又合上嘴。
無奈之下我們隻好跟着他走。在路上,連長問:“這一帶的瘴氣怎麽這麽嚴重?”。老頭說:“這不是瘴氣,這是屍氣。當初太平軍打到這裏,把降服的清軍和村民幾乎全部屠殺,屍橫遍野,由于氣候特殊,空氣濕潤,這些屍身經久不化,漸漸地和這裏的花草樹木融爲一體,所以在早些年,這裏又叫“屍鬼城”。多少怨靈彙聚于此,後來民國的一位縣長,找來幾個高僧,做起水路超度法事,才平息了風波。”
我們随連長,從東北三省,一直打到大西南,槍林彈雨過來的,所以對這話也是将信将疑,此時大家想的是如何求得那化解瘴毒之法,免去自己戰友的痛苦,因爲死去的弟兄太多了,不想再讓人病死他鄉。
走着走着,天漸漸暗下來,老頭在前面帶路,那燈籠忽明忽暗,讓人精神有些恍惚,好像一個女子,在向你招手,馬上要投入你的懷抱。
按之前的估算,應該早就到了,正要上前盤問,突然感覺哪裏不對勁,以軍人特有的直覺,似乎有什麽東西慢慢靠近,絲絲作響,好像是什麽動物,但是感覺不到氣息,應該不是活物,更不是什麽人。我們趕緊警戒起來,手裏端着沖鋒槍,環顧四周,隻見草木晃動,樹枝搖擺,心想也許是最近戰事吃緊,大家太疲憊了,風吹草動,看花了眼。可是又一想,不對,這沒風啊,哪裏來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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