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霁月山莊的消息,得到的答案無一不是“莊主外出”“去向不明”,而想查月王的消息,則一緻“不知道”或者“月城沒有此人”。
月城人心團結,熱情大方,并不排斥陌生人,然一聽到有人欲探查霁月山莊的消息,竟莫名的語氣中都帶着敵意和防備。慕容塵自出生二十多年以來,做什麽事無不順風順水,從未曾有過一日如此吃癟,一時之間竟有些一籌莫展。
正午時分,慕容塵坐在月城最大最豪華的的風霁酒樓一樓大廳,叫了四個小菜一壺雕花酒,身邊隻有丁忠丁勇兩名随從相陪,其他二人被他派出去查探情況了,隻是至今沒有一點消息傳來。
丁忠是四名随從之首,主子們有事一向習慣與他讨論,其他三人則習慣了充當隐形人,此時望着沉默不語的自家公子,壓低了聲音道:“少爺,若此次見不到霁月山莊的莊主,我們該怎麽辦?”
桌上的菜絲毫未動,慕容塵隻是執着酒杯,顯然并沒有用膳的心情,四下打量了一圈,淡淡道:“總要想出點辦法來。”
“可是少爺,若那個莊主當真已不在城内……”
慕容沒有回答,隻是沉默着擡頭望了望,本來這隻是他一個無意識的習慣,卻在擡頭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頓時雙目一眯,擱下酒杯,人已瞬間站了起來。
丁忠疑惑:“少爺?”
“你們倆先回客棧,我有點事。”扔下這句話,慕容塵便離席匆匆往樓上走去。
來到月城,竟鬼使神差遇上了一個怎麽也想不到的“故人”。
到了樓上,左右看了一下,除了幾個看似身份不凡的世家公子在喝酒聊天,并沒有什麽可疑人。
慕容塵皺了皺眉,這個時辰正是用膳時間,而這家酒樓亦是城中最爲繁華的一處,二樓招待價格定是貴了些,但也不應該隻有這區區幾人。
“公子,有訂位嗎?”十六七歲的少年店小二殷勤地跑過來詢問,肩上搭着一條毛巾,笑得十分純樸。
慕容塵沒有搭理他,視線一轉,已瞥見窗外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打聽更多的消息,身形一閃,直接從窗戶躍了出去,全然不管他的行爲已引起了二樓幾個客人的驚呼。
前面的人走路速度并不慢,不過因爲沒有使用輕功所以很快便被追上,街道上車水馬龍,兩旁街鋪林立,繁華可見一般,慕容塵沒有立即出聲,隻是保持一段并不算遠的距離跟在後面,直到穿過兩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到北角一處無人的胡同裏,慕容塵才反應過來,對方居然早已發覺自己的跟蹤了。
“閣下跟着我,是爲何事?”轉過身冷冷出聲的男子,身着一身深青色長袍,腰間系着一把玄色短劍,古老陳舊,似乎已有些年代,五官并不十分出衆,看起來卻是那種足夠成熟穩重的男子,赫然就是霁月山莊總管風梧。
“風梧。”慕容塵皺眉看着他,确定自己沒認錯人,卻未能因此解開心中的疑惑,“你爲何在此?”
風梧冷冷道:“我爲何不能在此,你又是誰?”
“你不認識我?”慕容塵眉頭皺得更緊。
風梧冷笑:“閣下說話真好笑,在下爲何要認識你?”
“我是慕容塵。”慕容塵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似要看進他眼底真僞。
“哦,慕容皇後的侄子,慕容将軍嫡長子,慕容家下一任繼承人,”風梧輕撫腰側長劍,一字一句在齒間輕念出他的身份,神情漠然,眼簾微垂,雖然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的身份,卻又跟他沒有半分關系,似乎對方是誰根本引不起他的關注,“爲何跟蹤我?”
“我在風霁酒樓偶然看見你,覺得奇怪,又有些不敢置信,打算跟過來一探究竟。”慕容塵并不打算隐瞞,他隻是奇怪,爲何一個失蹤了三年多的人,會這麽巧合地出現在月城。
“哦?”
慕容塵靜默片刻,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我可以大膽猜測,你失憶了?”
風梧不語,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看一個瘋子。
慕容塵又道:“那麽請問,你出現在月城是爲了什麽?你現在的身份又是什麽?”
“閣下既知道我的名字,爲何卻不知道霁月山莊總管風梧?”扔下這句話,風梧顯然不想再搭理他,轉身就待離去。
“你說什麽?!”慕容塵愕然,終于明白爲什麽他會在此處出現了,不是爲了任何目的,隻是因爲他的身份,他居然是霁月山莊的人!
慕容塵難得一愣,回神時發現風梧早已不見了蹤影,忙施展輕功追了上去,“風梧,站住。”
幾年不見,未曾想風梧武功輕步如此神速,自己施盡全力居然把人追丟了。三年前的風梧,武功不算出衆,斷不可能有如此速度。
獨自站在荒無人煙的郊外,遠遠看着前面十幾裏遠處袅袅升起薄霧的不知名山頭,慕容塵靜了片刻,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痕。
該怎麽說呢,得來全不費工夫?或者,天從人願?三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多少事情?
見不到霁月山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莊主,不代表慕容塵不知道霁月山莊在哪兒,輕功追不上沒關系,找上門直接面見,總可以吧。
不過,霁月山莊應該在城内,爲何會追到這裏來?風梧玩的這一出是故弄玄虛,還是另有目的?慕容塵沉思片刻,不做多留,返身入了城。
不管怎樣,如今有了突破口,總是一件好事,完成了任務,才能安心回帝都。至于其他的一些事,總有時間慢慢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