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通緝的告示貼滿了帝都大街小巷。同時,十多匹快馬從帝都飛奔而出,通緝令傳遍了各州各府。
七日之後的午時,碧月在嶺南的城裏看到了通緝自己的告示之時,生生懵了好長時間。
在衆人還在專注着看告示的時間裏,碧月左右看了看,悄無聲息地退開人群,急急忙忙往臨近的鳳衣樓分舵裏去了。
甚至連正門都沒敢走,直接走了後門。
一路上,雖然像是在避風頭,但是碧月的腦子卻在快速運轉,他知道,若通緝令是真的,上面一定有皇上加蓋的玉玺。
可自己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情,以至于讓主子對自己下了通緝令?
碧月百思不得其解,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回了自己暫時居住的廂房。
天色還早,離晚膳還有至少一個時辰。碧月獨自一人坐在窗邊,對着窗外的參天大樹發呆,神色憂愁,目露哀思,神色凄婉,看起來楚楚可憐。
可是,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裏有多糾結。
如不是要顧及形象,碧月真想對天吼上一嗓子。
平白無故的,怎麽天上就掉下一張通緝令砸他腦門上了呢?
可惜方才走得慌忙,怕被人認出來後患無窮,急匆匆地就離開了,未來得及看完告示的内容。
揉了揉頭發,碧月打開窗戶想吹一會兒風,讓一團漿糊的腦子清醒清醒,卻在這時,一陣稍顯模糊的對話傳進了耳朵裏。隐約有“已經得手”、“隻待消息确鑿”之類的話。
眼神微凝,碧月屏息側耳,卻發現聲音是從屋頂上傳過來,雖聽得不甚清晰,卻隐約可以辨出是誰的聲音。
碧月皺了皺眉,看了看外面天色,這個時候,出門的兄弟差不多該回來了。廚房的人全部在忙,伺候的下人則各自在收拾打掃廂房。
屋頂上的兩人……其中有一個人一直沒有發出聲音,直到最後嗓音壓得極低地應了聲“是”,随即飛身下了庭院,沿着偏僻的長廊,從後門走了出去。
碧月無聲無息地關了窗子,方才匆匆一瞥,已然看清那個離開的男子身上穿的是鳳衣樓下屬的服飾,但是那個人即便壓得很低,他仍然可以聽出是個陌生的聲音。
碧月身上氣息一瞬間變得冰冷。
他怎麽也沒想到,意外地從外面提早回來一次,居然就讓他聽到了這麽一出。
靜靜在房裏待了片刻,确定外面再無一絲動靜之後,碧月轉身走到白鳥朝鳳的屏風後面,更衣換裝。
須臾之後,一個絕色傾城的美人款款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身姿玲珑輕盈,及腰的長發飄飄,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
與片刻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雙手在身側握緊,碧月平複了一下呼吸,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後院裏沒什麽人,碧月對這裏又是熟門熟路,所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出了後院,到了一處狹窄的巷子裏。
饒過巷子,穿過兩條大街,碧月神色從容地走到分舵正門處,眼神不住地往裏張望。
大門緊閉,他自然是什麽也看不到的。
這麽做,不過是做做樣子。
果然,門衛連連看了他好幾眼,興許是難得看到如此絕色的美人,便是連質問的口氣也是溫柔的,“姑娘有事?”
碧月心裏暗罵,意志不堅,見了美女腿都軟了,怪不得隻能被打發來守門。
面上卻柔柔弱弱地道,“敢問小哥,這是不是有一個叫清揚的公子,是他讓小女子來這裏找他……”
兩個門衛對視一眼,彼此交換了賊兮兮的眼神,心忖道,以清揚堂主的爲人,倒确定能招惹到這麽一株極品桃花。
這般想着,其中一人道:“姑娘容我們去通報一聲……”
“兩位大哥行行好,小女子有急事兒,可否直接帶我進去?”說罷,自袖子裏掏出了幾錠碎銀子塞到他們手上,福了福身,“拜托了。小女子保證,清揚待會兒一定不會怪罪你們,反而會重重有賞……”
美人兒好話說盡,又是銀子又是嘴甜的,配上那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簡直勾起了兩位漢子心裏最沉的憐惜,哪裏還忍心拒絕?
“這……好吧。”兩人想了想,“先說好,姑娘可不能害我們挨罵呀……”
碧月舉起兩根纖細的手指,最初可愛的發誓狀,“小女子保證,若害得兩位好心的大哥挨罵,就讓小女子天打雷劈,不得——”
“唉唉,姑娘,别!”兩位哪會忍心看美人兒發毒誓,忙出聲制止。
“姑娘請進。”
這裏是鳳衣樓一處分舵的别院,碧月雖然稱不上熟門熟路,但清揚和楚非的住處他卻是知曉的,不過演戲要演足,他自然不可能要求自己進去。
這個時候,楚非和清揚應該都在院子裏練功,剛進了他們的院子,就看到屬下兩條人影伴着劍影飛舞,劍氣到處流竄,飛花殘枝亂竄,那攻擊力絕對是驚人的。
若是在平日,碧月多半會站在一旁,無聲地欣賞上一會兒,可這會兒事情緊急,況且,既是來求見的,那守衛大哥也不可能站着不動。
“啓禀清揚公子。”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夠讓練劍的兩人聽到。
“這個姑娘說,是公子讓她來找您的。”
清揚和楚非同時收劍,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自己樓主,心裏不明所以。
樓主不是出門去了,這才多久就回來了?而且,還換了打扮了?
兩人訝異地剛要開口,卻被碧月以眼神制止了。
清揚和楚非意會,揮揮手道:“的确是我讓這位姑娘來的,你們先退下吧。”
“清揚大哥。”美人兒嬌聲嬌語,“我剛才說了,清揚大哥一定不會怪罪他們,而且還會大大有賞……”
“啊,有賞,自然有賞。”清揚走上前,從懷裏掏出兩張百兩的銀票,分給每人一張,小聲地道:“我這院子裏來了美人兒的事,不許跟任何人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