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昊。”蘇末眉頭緊皺,臉色冷凝,“舒河、蘇澈他們隻怕有危險。”
楚寒和赫連戰皆是一驚。
“他們已經出事了。”蒼昊面無表情地道,“須臾之前,本王剛接到了消息,蘇澈、夜晚清、舒河三人同時中毒昏迷,除了齊朗及時解了夜晚清的毒之外,其他兩人身上的毒,他們身邊無人可解。”
蘇末雙眸一眯,冷芒乍現,“與淩兒身中同一種毒?”
蒼昊負手身後,慢慢在青石闆路上走着,“不是,三個人三種毒,皆是世間罕見。蘇澈以玄冰功力把毒冰封在了筋脈之中,雖阻止了毒素擴散,但半邊身體裏的血液卻無法正常流通,時間一久,身體便會嚴重損壞,再不複往日矯健。”
“而舒河,他中的毒不緻命,但若七日之内找不到解藥,那毒便會一點點化去他全身的功力,最多不過維持半個月,他就将淪爲一個廢人。并且此生再也無法習武。”
赫連戰和楚寒聞言皆是心驚,他們沒有想到,隐藏在暗中的人居然如此深不可測。
行動起來雷霆迅速而且神不知鬼不覺。而且,這樣的速度,這樣的效率,似乎……他們不但要清除皇族子嗣,還要折了陛下所有臂膀?
東南西北四王,唯有之前去了月城的墨離僥幸逃過一劫,其他三人居然都着了道了?
蘇澈和舒河二人,皆是雄霸一方的人物,武功高強不說,便是那份敏銳的洞察力,常人也絕對難以算計得到,可這一次,偏偏就陰溝裏翻船了。
僅僅太子一人身上的毒已經夠他們集中全副心神去研制解藥了,再來三個……如果都是複雜難解的毒,隻怕這幾人情況不妙。
辛虧齊朗在朱雀王夜晚清身邊,及時救了一個,其他兩人,不知道能不能捱到制出解藥之時。
他們沒有分身術,這世上能解奇毒的高手寥寥無幾,況且一時之間也不可能找得出來……
“看來,他們真的是有備而來了。”蘇末冷冷地咬牙,“見不得人卻非要蹦哒的三腳耗子,這一次我若不讓他們橫着下地獄,我就不是蘇末!”
言語之間,毫不掩飾濃烈的冷酷殺氣。
“末兒。”蒼昊淡淡思索之後,偏首,“這件事交給本王來辦,你在宮裏陪着淩兒……”
蘇末眉頭微動,若有所思,“……蒼昊,你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麽想法?”
蒼昊點頭,“是有些眉目了。”
“那淩兒的毒……”
“還需要一些時間。”
蘇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楚寒和赫連戰兩人,靜默了片刻,最終卻是淡淡道:“你這樣安排必定有你的理由,我可以無條件配合,但是,我要知道事情詳細的進展,以及背後主謀的确切身份。”
“成交。”
淡淡丢下這句話,蒼昊轉身之際,突然腳步頓了一下,回過身道:“末兒,你介意讓雪兒參與到這件事當中來嗎?”
“雪兒。”蘇末皺眉,“跟她有什麽關系?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
話音蓦然止住,蘇末心頭赫然掠過一個怪異的想法,雪兒或許……壓根就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
那雙靈動的眸心時常閃過睿智之光,仿佛能看透世人千姿百态的虛僞與做作,又似能剝開虛僞龌龊之人重重隐藏的華麗外衣,而看到那醜惡充滿陰謀詭計與肮髒野心的内裏……
隻稍稍靜默了一會兒,蘇末道:“若真的需要她幫忙,而且也不會有什麽危險降臨到她身上,我倒是沒什麽介意的。”
蒼昊聽她此言,淡然點了下頭,便舉步離開了。
蘇末站在原地,注視着他的背影,眉宇間閃過深思。
隐隐似乎聽見他說了一聲,“楚寒,去叫子聿過來。”
蘇末皺眉,如果她沒記錯,方才蒼昊是讓子聿和碧月一起去調查這幕後下毒之人,可自從他們回宮到現在,碧月一直沒有現身。而子聿,除了恭敬領命之外,也一字未提。
蘇末心頭浮現某種可能,眸心漸漸凝結,掌心也慢慢握緊。
宮廷守衛森嚴,太子身邊更是高手如雲,而且還有鳳衣樓在暗處随身保護,所有飲食就寝也皆有專人負責……除了可信任之人,尋常人根本近不得太子身邊,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就讓人鑽了空子?
而如果……鳳衣樓内部出了什麽岔子呢?如果太子身邊親近的人出了問題呢?如果,對太子下手的,就是他所信任之人呢?
蘇末這般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慢慢地想着,腦子裏似有一根弦突然發出“铮”的一聲銳響,連帶的她眼底所有思緒全部凝結成了厚厚的冰層,似千年不化。
如果真是這樣……蘇末想,這一次哪怕人神共憤,縱使惹得天怒人怨,她也絕對會大開殺戒一次。
“末主子。”一聲恭敬的叫喊,來自身後。
蘇末轉身,看着眼前精神也顯得幾分頹靡的男子,神色淡然地道:“頤修,事情都處理完了?”
“大事已經處理完了,剩下一些瑣碎之事并不着急。”頤修說完,遲疑了片刻,有些艱難地啓口,“末主子,屬下從來沒認爲碧月會叛——即便是現在他帶着鳳衣樓的老二、老五、老六去了南方之地,屬下也堅信,碧月……是值得信任的。”
蘇末聞言,視線淡淡鎖在他身上,半晌沒有說話。
頤修被看得有些不安,垂下眼,還想說些什麽,然而想來想去,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委實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
蒼昊與蘇末離開皇宮的日子,他與子聿一同鎮守帝都,太子出了事,他亦少不了罪責,此際沒有任何憑證在這裏信口開河做出保證,輕言信任誰,似乎有些的确有些不知所謂。
可是碧月……與他們相處了二十年有餘,他的品性怎樣,誰又不知?若他都能叛了,他們之中,還有誰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頤修,本姑娘有說碧月會背叛嗎?”蘇末隻淡淡撂下了這句話,其他多餘一個字也沒說,轉身便離開。
唯有頤修一人怔愣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