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懶懶擡眼,“要喝酒,要作詩,要比武,我是管不着了,隻要别在未央宮就好。”
這是明明白白的拒絕。
舒河嘴角一撇,暗忖真不給面子,好歹今天是雙喜臨門呢,怎麽就不能讓他們放縱一回了?
齊朗雙臂環胸,懶洋洋地晃着腳,“各方臣民慕名而來,無非就是想親眼目睹皇帝陛下與皇後娘娘之絕世風采,順便表達一下自己最誠摯的忠君愛國之心,以期皇帝陛下對他們委以重任,皇帝陛下不露臉,豈不是要讓他們失望而歸?”
“誠摯的忠君愛國之心?”舒河怪異地瞥他一眼,“這位祭司大哥,你腦子沒抽筋吧?天下八國滅國之後,這些權貴從雲霄頂端一下子跌進了地獄,再不複往日威風凜凜,榮華富貴一夕之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懷抱着一個亡國之臣的身份,他們不恨得咬牙切齒已經算是修養夠好的了,你還指望他們感恩戴德嗎?還一片忠君愛國之心呢……”
說到這裏,舒河略做思索,最後道:“主子不去才對呢,他們摸不着主子的心思,心裏定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什麽小九九的算盤也是白打。”
“話是這樣說沒錯。”月蕭微微一笑,“但是,就這樣放長亭與頤修兩個人在外面招呼那上千來客,似乎也有些不地道。”
此言一出,墨離和蘇澈皆擡頭看了他一眼,須臾,再度垂下眼,默不作聲。
他們一個性子冷漠,沉默寡言,一個是遠來之客,對宮裏并不熟悉,招待賓客之事,他們皆不擅長,就算有心,也幫不上什麽忙。
而齊朗和舒河二人,皆是唯恐天下不亂之人,讓他們去幫忙,大概越幫越忙,說不定最後就與各國來的高手們大打出手了。
夜晚清做了九年的女皇,對付外賓自有一套,但她是個女子,若是在九羅,這一點自然沒什麽,但現在她可是齊朗的心愛之人,怎麽也不能讓她去出這個風頭。
至于月蕭自己……
他笑眯眯地道:“末主子既然已說了能者多勞,那長亭和頤修二人大概不會介意辛苦這區區一天的時間。”
“若頤修知道你這麽說,大概會氣得吐血。”
月蕭道:“他不會知道的。”
隻怕現在就是有人告訴他,他也沒時間聽。
“子聿現在在做什麽?似乎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他人。”
“羽林軍維持皇宮内外安全秩序,他今天忙得不可開交,連抽空吃飯喝水都時間幾乎都沒有了。”舒河笑得兀自開懷,“末主子要是能見到他的人,才是奇了怪了。”
“忙的忙死,閑的閑死。”蘇末表情淡淡地掃了幾人一圈,“你們這幾人,當真是不害臊,還好意思杵在這裏,本姑娘都替你們覺得丢臉。”
月蕭面不改色地笑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謝長亭是丞相,代天子處理朝政,頤修是内閣大學士,協助謝長亭處理朝政,子聿是禁軍大統領,皇城内外的人員安全全歸他負責——他們即便忙死,這些也是他們分内之事。
月蕭心裏一點兒也不覺得愧疚,畢竟偌大的一個霁月山莊,事務繁多,賬務龐雜,也是他自己一個人打理過來的,可從來沒有人幫他分擔過,不是麽?
至于其他人願不願意幫忙,那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事了。
舒河左望望,右望望,一副萬事與我無關的表情,齊朗徑自轉頭與夜晚清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咬着什麽耳朵。
夜晚清面上似笑非笑,卻始終什麽也沒說,任由齊朗對她摸下小手,親下臉頰,調戲上兩句,然後顧左右而言他地不搭理蘇末的話。
至于蘇澈,面色淡然,與墨離二人持劍站在一旁,既不搭話,也不應聲,仿佛自己壓根不存在一般。
蘇末心裏哼了一聲,這些人最近膽子都大大地見長啊。
蒼昊低頭在她微抿的唇角吻了一下,含笑道:“末兒,胎教。”
忙着占便宜的齊朗耳朵卻極尖,一聽到“胎教”二字,忙回過頭來揚眉笑道:“對啊少主,啊不,皇後娘娘陛下,胎教可是很重要,您得注意多休息,沒事多哼哼小曲兒,少管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心生下來的寶寶是個愛管閑事的話唠。”
蘇末聞言,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
說罷,不想再搭理他們,淡淡道:“都出去,讓身子嬌弱的本宮好好休息,不得宣召,任何人不許再來未央宮打擾本宮。”
還本宮哩?
齊朗撇嘴,牽起夜晚清的小手,口氣不無傲嬌地道:“清兒,我們出宮走走,我請你吃大餐去。”
夜晚清捏了他掌心一記,提醒他注意分寸,轉頭朝蒼昊和蘇末福身行了個禮,“皇上,皇後娘娘,臣先告退。”
齊朗見狀白眼一翻,“這般煞有其事的模樣,還裝得真像。”
夜晚清嘴角一抽,恨不得抽他一記。
舒河伸了個懶腰,“本将軍要去找我心愛的小甜心了。”
話音落下,徑自轉身走出了未央宮,招呼都沒打一個。
“小甜心?”
蘇末挑眉,“月蕭,他的小甜心是指雲陽?”
月蕭抿唇忍着笑,“是,末主子。”
蘇末額上降下兩條黑線,撇過頭,揮了揮手,“都退下,别待在這裏礙我的眼。”
月蕭笑着躬身,“屬下也告退,嗯,順道去看一下舒河的小甜心。”
話音落下,招呼着蘇澈與墨離一道退下了。
“蒼昊。”蘇末盯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
蒼昊漫應一聲,“嗯?”
“本姑娘今天看起來,是不是很像菩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