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蒼月國臣民,還有來自原天下九國的皇親貴胄,世家子弟,以及一部分身份地位超群的江湖魁首。
九華殿外偌大的廣場上,兩排坐席綿延數十裏,絡繹不絕的人群被長袖善舞的碧月和頤修二人妥善安置,宮裏的美酒美食源源不斷地送了上來。
宮裏宮外,羽林軍嚴正以待,嚴密地把守着各個宮門,官員臣民出入雖然不需嚴格審查,但他們的眼睛卻如豹子一般犀利敏銳,暗中防着任何一個心懷不軌的宵小之徒。
這些來自各自的賓客之中,月蕭幾人皆不在座,四王也同樣不在場,唯有謝長亭與頤修二人待天子迎客。
不過,說到宵小之徒,月蕭就不得不多嘴一句了。
“這位公子好身手。”淺淺帶着笑意的贊歎之中,月蕭卻覺得分外不解,“霁月山莊守衛森嚴的程度,堪比大内皇宮,而且放置鳳玺的藏寶閣是防守的重中之重,内有兇狠奪命的機關暗器且不說,四周還有主子親手布下的九宮陣法……齊公子看來不但武功了得,對這奇門遁甲也精通得很。”
此時此刻,衆人齊聚未央宮外。
蘇末身子稍乏,慵懶地側卧在軟塌之上,蒼昊則是搬了張椅子坐在她身旁,除了輸了些真氣緩解她的疲乏之外,還細心地按摩着她略顯僵硬的小腿,雖做的是服侍人的工作,然而動作優雅,面色含笑,看起來卻
更像是嬌寵。
四王齊聚,特來恭賀皇後娘娘,并且紛紛紛紛送上了賀禮。
月蕭此話一出,夜晚清首先臉色一變。
她曾在心裏想過霁月山莊與皇帝陛下之間可能會有某種聯系,卻不曾想,原來霁月山莊的真正主子,居然就是昊帝陛下。
偏頭看了齊朗一眼,眼底隐含淡淡責怪,齊朗卻笑得悠然自得,眉目之間從容得很,半點不見窘迫,“奇門遁甲我倒通得不是很多,但九羅大祭司會看五行,生門、死門何時陰氣最重,何時危險最小,還是能略通一二的,我隻要靜靜待在陣法之中,直到天将破曉陣法威力最弱時出來便可,危險自然遠離。”
他話雖說得輕松,可即便是謝長亭,在蒼昊設下的陣法之中都很難找到生門,若說九羅大祭司齊朗不懂奇門之術,誰會相信?
而月蕭與蘇澈等人,也才知道,還這個人原來就是前段時間鬧得轟轟烈烈的九羅大祭司——
其實早該想到,能與九羅前女皇陛下一起出現的,除了大祭司,還能有誰?
隻是,與傳聞中聖潔清貴的大祭司,形象似乎有些不相符。
“去本王的地盤上,盜取本王的東西,然後當做賀禮送給本王的妻子……”蒼昊緩緩開口,唇角溢出幽深難辨的笑意,“古往今來,這種事情也算是格外罕見了,本王想不佩服都難。”
“請陛下恕罪。”夜晚清微微垂首,姿态謙卑,表情恭敬,“齊朗事前并不知道霁月山莊屬于陛下所有。”
“不知者無罪的道理本王還是懂的。”蒼昊眉目輕斂,唇角微勾,“不過,齊朗究竟知道不知道内情,朱雀王大概說了不算。”
夜晚清微微一窒,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齊朗,卻見他跟個沒事人一樣,依舊衣一副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模樣,嘴角一撇,低聲咕哝着,“既然大家目的都是一樣的,又何必去追究是不是預期中的形式?”
此話一出,顯然是承認了他事前的确知道,霁月山莊的主人是誰。
霁月山莊爲皇後娘娘大典上準備的鳳玺,定然是出自蒼昊的谕令,如此一來,橫豎他的目的沒被破壞,隻不過最終呈上鳳玺的,換了個人而已。
蒼昊漫不經心地睨了他一眼,似乎并沒打算計較他不光明的行徑,“看在末兒的面子上,本王權且饒你一次,下次若再犯到本王手上,你得試試自己的骨頭夠不夠硬。”
若骨頭夠硬,會如何?
若骨頭不夠硬,又會如何?
齊朗擡起頭看着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這兩個問題,不過,眸光一轉,嗓音卡在喉嚨裏,終于也沒有問出口。
在場的這麽多人,他是要給自己留點面子的。
這個男人手段有多狠,心腸有多硬,本事有多高,他是清楚的,也深有體會過,他不會以爲因爲自己曾治過他的氣海就會比别人多幾分面子。
人家已經明明白白說了,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才饒過他這一次,這樣的好運氣,可不是次次都有的。
齊朗輕哼一聲,拉着夜晚清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夜晚清臉色變了變,隻站着未動,低聲道:“齊朗,不要放肆。”
既然決定拱手讓出江山帝位,夜晚清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介普通的臣民,到哪裏都不會讓自己做出逾越本分之事。
“清兒。”齊朗悶悶地喊了她一聲,知她心底想法,遂也不勉強,跟着她一起站在一旁。
心裏郁悶地想着,以後有這小女子在,當着昊帝陛下與少主的面,怕是沒辦法随意放肆了。
蘇末倦懶的眸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眸底閃過揶揄的笑意,這個家夥,終于遇到克星了,當初信誓旦旦地斷言絕對不如女皇後宮,如今即便沒入後宮,也算是栽了。
“外面大擺宴席,各國曾經高高在上的皇親權貴來了不少,你們幾個可以去湊一番熱鬧了。”
這是逐客令。
舒河第一個跳起來反對。
“末主子,今天是主子入宮以來宮裏第一次正式舉辦宮宴,主人與末主子才應該出去露個臉,讓天下人皆知道我蒼宇皇朝皇帝陛下與皇後娘娘的仙姿玉骨,與無上的威儀。”
蘇末黛眉一挑,“本姑娘與蒼昊今日露的臉還不夠多?差一點沒建個通天的梯子站在雲霄任人觀賞了。”
“那不是觀賞。”舒河咬了咬牙,“那是膜拜。”
膜拜?
蘇末嘴角抽了抽,“本姑娘隻是個簡單的凡人,不喜歡被人當做神祗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