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站起身,很是覺得不解,“去蒼月帝都的路不止一條,你爲什麽一定要從月城走?”
齊朗神秘地笑笑,“因爲月城風景好啊,還是蒼月最繁華的城池之一,我們可以去長長見識。”
“長長見識?”夜晚清淡淡一笑,“騙得了别人,你覺得你也能騙得了我嗎?”
“騙不了。”齊朗歎了口氣,哥倆好一樣攬着她纖細的肩膀,很自然地側頭在她臉畔上又偷了一記香吻,笑得眉眼彎彎,“我家娘子心思玲珑剔透,聰慧異常,非一般人可比。”
夜晚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嗎?當初你是怎麽拒絕我的,可還記得?”
齊朗噎了一下,幹幹一笑,“過去那麽久的事了,你還提起來做什麽?”
夜晚清淡淡一笑,雖沒再說什麽,心裏卻明白,即便現在幸福,自己這一生卻也永遠忘不了,他不告而别的那段時間,那種刻骨銘心的痛。
沒錯,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如今苦盡甘來,再去提那些事情還有什麽意義?她想要的,所追求的,已經得償所願了,這輩子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至于那些曾經心痛得無以複加的經曆,從此留存在心底某處,當做人生的一部分記憶,偶爾無聊時,拿出來回憶一下,便能更加珍惜當下這來之不易的幸福,也權當對生活的調劑了。
晚風涼爽,空氣清新,兩人便在這郊外無人的小路上悠悠漫步。
齊朗向來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在蘇末面前時而像個孩子,但與夜晚清在一起之後,似乎漸漸成熟了許多,也沉穩了許多,不再如以前那般跳脫。
“清兒。”安靜無聲中,齊朗緩緩開口。
夜晚清偏首,雖表情淡淡,心裏卻是很喜歡他這樣親昵的喚她,輕輕應了一聲,“嗯。”
齊朗道:“封後大典之後,我們去哪兒?”
“去哪兒?”夜晚清怔了一下,随即笑道,“遊山玩水呗,把九國走遍了,大概怎麽也需要三年五載吧,各處風景都去瞧一瞧,到時候如果有個孩子,就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待孩子大了些,帶着孩子再去各國原址走走,古人不是說了嘛,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孩子?
齊朗在腦海裏裏勾勒出一副兒女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圖,嘴角忍不住上揚,卻随即表情微斂,古怪地喚了聲:“清兒。”
“嗯?”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齊朗嘴角溢出無奈的笑意。
夜晚清聞言,似突然想到了什麽,蹙眉沉默不語,想了片刻,才蓦然想起這段時間一直被他們忽略的事情。
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想起來了,齊朗歎道:“你被封了朱雀王,除非有皇帝陛下口谕或者诏書,否則,你得待在自己的封地上,哪兒都去不了。”
夜晚清淡淡看了他一眼,回過頭去繼續散步,卻是半晌沒再說話,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段時間兩人經常如此,晚上在荒郊野外搭個帳篷,獵兩隻山雞或者野兔,點燃了篝火,吃完烤肉便是慢慢散步。
夜晚清很享受這樣隻有兩個人相處無人打擾的安靜美好,心裏卻也知道,齊朗的性子不适合這樣的生活。
他是個靜不下來的人,偶爾爲之他視之爲新鮮,時間久了,必定會厭煩這種枯燥無味的日子。
三千裏封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遠離帝都,也遠離九羅,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有太多麻煩困擾。
夜晚清擡頭看着天空裏繁星點點,良久,淡淡笑道:“皇後娘娘不是你的少主麽,你去求她,她大概不會拒絕你的要求吧?”
齊朗有些覺得意外,“去求少主?”
“是啊。”夜晚清點頭,“不過,即便是皇上與皇後娘娘答應了,我們大概也必須先回封地住一段時間。”
“爲何?”齊朗不解。
“趁熱打鐵。”夜晚清解釋,“天下剛剛一統,在蒼月雄壯兵馬的震懾下,餘威尚未散盡,尤其以南方之地爲甚,紅衣戰将的威名人人聞之喪膽,此時若去南越、恒國之地,有皇上手谕在手,任何人——即便不識我們,也斷然沒有反抗的膽量。”
“若是我們去遊山玩水,三年五載之後回來,形勢便會截然不同——官員治理州政,武将兵馬在手,他們不是結成一派,便是分庭抗衡,我這挂名的朱雀王到時候便可有可無了。那時候,再想在南方站住腳,必然難上加難。”
“那樣不是才更好玩?”齊朗眉頭一挑,絲毫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憑我的本事,你還怕我在南方彈丸之地打不下來一片江山給你?”
夜晚清淡淡一笑,“你自然可以,但是,我不想浪費時間在那些事情上面,逞兇鬥狠是件很無聊的事,若真有那麽多時間,我甯願多走一些路,多去一些地方,多看看山川湖泊,多接觸秀麗風景。而且——”
齊朗挑眉道:“而且什麽?”
“折騰出的動作太大,對我們沒什麽好處。”夜晚清望着前面不知名處,語氣淡淡道,“這天下江山永遠隻是皇帝一個人的,任何人無法與之分享,所以……”
“你怕引起皇帝陛下的側目?”齊朗了然。
夜晚清淡然點頭,“縱使山高皇帝遠,但當今陛下實非凡人,這天下他既能如此輕易拿下來,那麽,即便路途遙遠,此處一有風吹草動,也别想瞞過他的耳目。”
齊朗奇怪地道,“清兒,你對他的評價倒是蠻高,你見過他嗎?”
夜晚清淡淡揚唇,“沒見過,但我做過過皇帝不是嗎?所以,從一個皇帝的角度來評價另一個皇帝的豐功偉績,并不會産生多少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