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籲了口氣，抛去腦子裏的不安，拍了下舒河的肩膀，“我這徒兒雖說性子單純，卻也是個死腦筋，與那些一闆一眼的大家閨秀不同。在她心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些她無法接受的人和事，哪怕說破了嘴皮，她也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舒河轉頭看她，“什麽意思？”
楚寒輕笑，“意思就是說，你這段時間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盡一切辦法證明，并且讓她相信，你不是花心大蘿蔔。若不然，你這條追妻路，隻怕正如那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
舒河劍眉一皺，眼神怪異地瞅着他，“你在說什麽？誰要追妻了？”
還想盡一切辦法證明呢，證明給誰看？
他行得端坐得正，爲什麽要證明給人家看？
楚寒說完了最後一句，朝蒼昊和蘇末躬身行了禮，便轉身退出去了，隻當做沒聽到舒河的否認，也不再與他多言争辯。
是非黑白，不止雲陽心思耿直，衆人的眼睛也都是雪亮的。
他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還能瞞得住誰？
舒河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忍不住小聲咕哝，“本将軍可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哪裏需要想盡一切辦法去證明什麽？還讓她相信呢，讓她相信什麽呀？本将軍與她，又沒有什麽關系……”
蘇末站在蒼昊身旁，嘴角微揚，好整以暇看着他自言自語地嘀咕，像是在掩飾，又像是極力要否認什麽。
不過，心一旦亂了，任他如何掩飾也是無濟于事的，不過自欺欺人而已。
“舒河。”蘇末淡淡開口，“他們都走了，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舒河嘴角一抽，慢悠悠地轉過頭，靜靜地看着蘇末，良久，才淡淡道:“末主子是故意的吧？”
蘇末挑眉，“故意什麽？”
舒河撇了撇嘴，“故意讓雲陽對我産生誤會。”
“你與她有什麽關系嗎？本姑娘爲什麽要讓她誤會你？”蘇末淡淡一笑，“還有，雲陽兩個字是你叫的嗎？莫說她是公主之尊，即便隻是尋常閨閣女子，這女孩子家的閨名也不是你一個大男人随便就可以亂叫的吧？”
舒河一窒，低聲咕哝道:“……那我還是主子親自封的青龍王呢，總不需要對着她恭恭敬敬地喊公主殿下吧。”
“唔，說的也确實有些道理。”蘇末煞有其事地點頭，“方才你與雲陽一道從哪兒來的？”
“筱月宮。”舒河道，“她給我送藥去了。”
蘇末漫不經心地點頭，“從本姑娘的觀察發現來看，雲陽與你性子似乎頗爲相投……這樣吧，不如讓她認你做幹哥哥如何？這樣一來，你喊她名字，或是叫雲陽妹妹都可以，别人聽來也不會覺得不妥。”
“幹哥哥？”舒河怪叫一聲，“我才不要！”
“爲什麽不要？”蘇末眯眼，“你嫌棄她？”
“……才不是。”舒河嘴角抽了好幾下，低着頭，臉色泛紅，支支吾吾半晌也找不到一個正當的借口，“反正，反正我不要……不要她做我的妹妹。”
“算了，你出去吧。”蘇末不耐煩地揮揮手，“這幾天沒什麽事做的話，不妨出宮多走動走動，看看皇城之中有沒有适婚的男子人品不錯的，就算不在朝也沒關系，隻要能讨得雲陽歡心便可。你多留意一下，如果有就跟我說，我傳他進宮來觀察一下。”
什麽？
舒河呆住。
這又是什麽情況？
末主子讓他出宮幫雲陽選夫婿……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舒河，你聽到沒有？”
“啊？”舒河回神，“哦，聽到了……屬下會留意，嗯，會留意的。”
留意個鬼。
他把所有敢與雲陽接近的男子全部弄死了還差不多。
舒河心虛地不敢再待下去，忙恭聲道:“末主子，屬下先告退了，那個……晚上如果有空，屬下再來給主子請安。”
有空再來請安……若沒空呢？
蘇末也沒糾正他的語病，面上表情似笑非笑的，頗具玩味。
舒河說完了，一刻也不敢再待，忙不疊退出了未央宮。
蘇末抿唇而笑，輕哼了聲，“跟本姑娘逗，再去修煉個幾年吧。”
看本姑娘不馬上逼出你的原形。
“末兒，看起來你似乎玩得很過瘾？”蒼昊輕飄飄睨了她一眼，轉身走到珠簾之外，吩咐南風傳膳。
蘇末施施然跟在他身後，慵懶笑道:“這宮裏的日子比起外面自然是無聊了些，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本姑娘若能當個稱職的紅娘，也算功德一件了。”
言罷，又淡淡道:“他們兩個都是孩子心性，若沒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一下，隻怕不知道還得拖到什麽時候才能開花結果呢。”
蒼昊笑道:“怎麽說都是你有理的。”
“那是自然。”蘇末毫不謙虛地應了下來，伸手接過蒼昊遞過來的茶盞，淺淺飲了一口潤潤喉，“想念靈山韻味的清幽香醇之氣，卻隻能每天喝白開水度日……”
喝白開水度日？
蒼昊輕笑，“禦膳房每日精心爲你準備的珍貴湯品不下數十種，曆朝曆代的太後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你還真敢說。”
蘇末抿唇淡笑，忽然輕輕歎了口氣。
蒼昊神色從容地笑道，“怎麽了？”
“蒼昊。”蘇末眼睑微垂，款步走到他身旁，淡然的嗓音裏聽不出特别的情緒，“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
“在意什麽？”蒼昊問。
“關于雙生子的傳言。”蘇末淡淡扯了扯唇，“既有那樣的不詳傳聞，定然不會是空穴來風，你心裏就沒有一點兒疑慮？”
“本王從來不信命，更不相信什麽征兆一說——不管是吉兆，還是兇兆。”蒼昊淡笑，“無稽之事，相信末兒也不信。”
蘇末聞言，似乎很是覺得意外，她凝眉靜默了片刻，忽而微微一歎，低笑，“果然蒼昊就是蒼昊，說法想法做法皆非一般人可比。此事若是放在别的男子身上，就算心裏不信，嘴上也是要說一番動聽之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