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舒河看見兩名錦衣玉袍的男子站在庭院外,正朝這邊走來,後面還浩浩蕩蕩跟着一群太監、宮女和侍衛,足足有十五六人之多。
這是王公出巡?
兩名錦袍男子五官長得倒是不醜,并且看起來還有些微眼熟,隻是顯然是因爲常年縱欲享樂缺乏鍛煉,而使得身子有些虛胖,眼底神采黯淡,走路時兩腿無力,下盤虛浮,一看就知道沒怎麽練過武。
劍眉微皺,舒河淡淡道:“他們是什麽人?”
他是沒見過他們,但觀他們的衣着,顯然不是侍衛之類的身份,而且,說話的口氣帶着質問,頗有一股興師問罪的意味。
舒河很确定,這兩人定然也不認識他,否則不會敢以這種口吻對他叫嚣。
雲陽看了舒河一眼,小聲道:“是我的皇兄。”
皇兄?
舒河臉色發黑,顯然是立刻猜到了他們的身份,并且爲之不悅,“就是上次墨離所說的,被罰了三十軍棍然後待在宮裏養傷的八皇子蒼雲翰和九皇子蒼雲霖?”
“呃,是……”雲陽心虛地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自己爲何心虛。
她朝前走了兩步,禮貌地道:“兩位皇兄,有事嗎?”
蒼雲翰冷冷看了她一眼,“誰準你們在宮裏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雲陽小嘴微張,似有些愕然,剛要開口,蒼雲翰又質問:“那個穿得紅不溜丢的男人是誰?爲何會與你走得這麽近?你知不知道什麽是男女授受不親?蒼雲陽,你把皇室的臉都丢盡了!”
雲陽愕然,被呵斥得說不出話來。
舒河見狀,眼神微冷,緩緩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兩位有何指教?”
這話的潛在意思是,你們算什麽東西?敢在本将軍面前耀武揚威,還敢怒罵如今宮裏最受寵愛的十六公主?當真是太平日子過得太多無聊了,自己跑來找死。
可惜蒼雲翰聽不懂,眼含鄙夷的睨了他一眼,“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嘿。
舒河幾乎要氣得笑了。
滾一邊去?這四個字聽在他耳朵裏實在是稀罕極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人對着他說過這四個字。
不過,且不說這人待會兒會爲這四個字付出什麽代價,隻聽他這話裏的意思,看來興師問罪隻是裝腔作勢的開場白,順口一罵罷了,他們來此,是有别的目的呢。
于是,舒河難得的沒有發怒,雙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等着聽他們找雲陽究竟有什麽目的。
雲陽單純歸單純,腦子顯然卻不蠢笨,也看出了今日兩位皇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雖然這三寶殿不是她的三寶殿,他們大概也着實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這裏來吧?
“兩位皇兄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雖然月蕭和舒家兄弟都暫時住在這裏,但這裏是後宮,一般男子哪能随意踏足?
“本皇子想來就來了,哪有那麽多爲什麽?”蒼雲翰徑自走進涼亭,看到桌上的茶水,很自覺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随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完全一副當自己是主人的架勢。
目光掃過地上各色點心造成的混亂狼藉,蒼雲翰冷冷地吩咐下人過來打掃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朝雲陽訓斥道:“這些食物是拿來吃的,不是讓你們玩耍的。雲陽,你還懂不懂一點規矩?這裏是皇宮,不是荒郊野外,你身爲一個堂堂公主,怎麽就跟個山野村婦一樣粗魯野蠻?一點端莊賢淑的氣質都沒有。”
舒河挑眉,這還沒完沒了了?
雲陽無語了片刻,她活了十六年,什麽有過端莊賢淑的氣質了?怎麽以前就沒人教訓過她呢?
蒼雲霖坐在蒼雲翰身旁,見他還不說正事,悄悄拽了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就算裝腔作勢也該差不多了,适可而止,不可太過。
他自以爲動作很小,實則莫說是舒河,便是雲陽也沒有錯過,“那個,兩位皇兄找我有事?”
“我找你能有什麽事?”蒼雲翰冷哼了一聲,“你現在得勢了,風光了,就把皇兄們都忘到腦後去了是吧?”
雲陽眨眼,這話從何說起?
“十六歲生辰可是玩得很開心?”語氣裏酸味濃重。
确實是蠻開心的,雲陽心想,因爲九嫂嫂整治了幾個沒有自知之明還心思歹毒的官家小姐,然後她又交了幾個合得來的朋友,嗯,還有九嫂嫂做的蛋糕很好吃,再然後……她終于認清了帝都裏那些公子小姐都是一副怎樣的德行——
不比不知道,一比還真的是吓一跳。
原來子大統領才是個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雲惜皇姐好福氣。
墨離和十四皇兄武功比那些文弱的公子少爺們強得多了,那些個少爺沒有一個長得有三皇兄和舒河好看……
嗯,對了,也沒有一個人比得上舒河俊美如火,武功高強,還能調兵遣将,一舉滅了四個國家,戰神大将軍之名當之無愧……
想到這裏,雲陽小臉微紅,弱弱地點頭,“嗯,很開心,收到了很多禮物。”
蒼雲翰和蒼雲霖臉色微變,“你是開心了,卻忘了以前皇兄們對你的好了吧?”
皇兄們對她的好?
雲陽又眨了下眼,哪個皇兄們對她好了?
除了六皇兄和雲惜皇姐會經常與她說話,還在她被皇後禁足的時候安慰她,偷偷給她送些好吃的之外,還有誰對她還好過了?
三皇兄離開皇宮十一年沒有回來過,大皇兄雖然對她不錯,但他的母後實在太壞了,十四皇兄自己都貪玩,之前也是離宮兩年,據說是去拜師學藝了……
請問一下,還有哪位皇兄理會過她了?
舒河雖年紀輕,但爲人可不傻,他看雲陽的表情就知道,這兩個人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那個,皇兄有話直說吧。”雲陽看着眼前兩人,也沒做辯解。
蒼雲翰哼了一聲,這才進入主題,“雲陽,你沒忘記我們的五皇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