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一些,看清他面前的女子是誰時,蒼雲慕霎時心底一沉,暗叫不妙。
“雲王殿下……”轉頭看着十四,蒼雲慕猶疑着該如何開口。
十四武功比蒼雲慕好得多,眼睛自然也更利些,造就看出了前面一窩蜂的不對勁之處,他眯了眯眼,淡淡道:“六皇兄叫我十四就可以了,兄弟之間不必如此生疏。”
光天化日之下,哪裏來的登徒子,居然敢調戲他可愛的雲陽妹妹?
雲王殿下雖然也看到了站在雲陽身邊的蘇末,他卻打死也不會以爲,對方的那句話是對着蘇末說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近人群,恰好聽到雲陽冒出了一句:“看在你可愛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勉爲其難地告訴你——不過,你到底是想知道我的芳名,還是我九嫂嫂的芳名?”
蒼雲慕一驚,自家大人難道把雲陽和蘇末全都調戲了一遍?
平日裏看着自家大人挺穩重的一個人,怎麽看也不像個登徒子啊。
以防司空落再說出什麽不适宜的話來,蒼雲慕忙出聲喊道:“大人。”
嗯?司空落轉頭,“你怎麽來了?”
這問題問得真好。
十四挑眉道:“他妹妹過生辰,他難道不應該來?”
司空落愣了一下,似乎這才想起來蒼雲慕的身份,不由尴尬了一下。
但眼前這男子,又是誰?
不過,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
“姑娘芳名是?”轉過頭,看着眼前的小美女,真是水靈靈的一個妙人啊。
見到自己六皇兄與十四皇兄都來了,雲陽顯然欣喜,不過,她抿唇一笑,朝司空落道:“你真想知道我的名字?”
司空落點頭,“自然。”
雲陽朝秋千的方向一指,“我想蕩秋千,你能替我辦到,我就告訴你。”
司空落順着視線看過去,不遠處兩顆大槐樹下,一個漂亮的秋千上,坐着個漂亮的人兒,而那個人,司空落認識——
不止認識,還恨不得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但是,這些也隻是想想而已。
很多過去了久遠的事情,他已經不願再去回想,所有的仇與恨,在他踏出司空府大門之時,已經随風而逝,煙消雲散。
不過,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能讓那個讨厭的女子主動從秋千上下來。
“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随意與陌生男子調笑,居然自稱‘我’,當真沒有一點規矩……”鄙夷的聲音來自身邊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李蘭馨,雲陽與蘇末擡頭同時朝她看去,李蘭馨嘲諷冷笑,“看什麽?難道本郡主說錯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樣奇葩的父母,才教出這樣沒教養的女兒?”
此言一出,周遭異樣的目光紛紛落在雲陽身上,雲陽沒吭聲,慢慢垂下眼,在别人看來像是不知所措,實則她是暗暗歎息——
這人要找死,當真是誰也沒辦法阻止。
輕輕地推了推身旁的蘇末,雲陽小小聲道:“九嫂嫂,我們這算不算微服私訪?”
蘇末睨了她身上的華服一眼,淡定搖頭:“不算。”
“你是誰?”雲王殿下冰冷的嗓音如地獄死神手上的鐮刀,準準對着李蘭馨。
蘇末訝異擡眼,眼底興味頗濃,想不到這小子,平日裏嘻嘻哈哈的,關鍵時刻,還有幾分氣勢。
蘭馨愕了一下,似乎不明白這個年輕的帥氣公子何來這麽大的怒火,還未說話,她身邊的侍女已經搶口道:“這是李府的郡主。”
“李府的郡主?”十四冷笑,“哪個李府?”
李安然臉色一變,直覺告訴他,這個男子不是個好惹的主。
女子之間言語叫嚣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然而事情一旦鬧開,他們隻怕很難收場。
蓦然想到,他們似乎都忘了一件事,他們今天來此,是受邀參加十六公主的宮宴,可是他們到此時間已經不短,十六公主卻仍然沒有露面——這并不正常。
而且,自打江山易主之後,他們這些所謂的世家公子貴女,沒有一個人真正見過皇上和公主的面。
他不由自主地朝蘇末看去,這個一直伴在紫衣女子身邊像是保護神的姑娘,從頭到尾一聲未吭,不管紫衣女子受到怎樣的言語攻擊,她都淡然不驚,似乎壓根兒不擔心紫衣女子會被欺負。然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沉着與冷靜的氣息,并不是一般人具備的,但這一點,顯然被所有人忽略了。
雲陽擡起頭,大眼睛眨了眨,頗爲無辜地道:“十四哥哥,她說她是國丈大人的遠房侄孫,淑太妃的遠房侄女。”
“淑太妃——”十四嗓音蓦然頓住,緩緩轉頭,看着李家兄妹,“本王怎麽不知道我家母妃還有什麽遠房侄女在帝都裏當郡主耀武揚威?”
本王?母妃?
不止是李安然和李蘭馨,幾乎所有人,一瞬間全愣住了。
眼前這年輕的公子哥兒,居然就是淑太妃膝下唯一的兒子,皇上兩個月前剛封的雲王殿下。
司空落眨了眨眼,第一個反應過來,瞬間單膝跪下,“臣大理寺卿司空落,參見雲王殿下。”
嘩啦啦。
周圍跪倒了一大片,“見過雲王殿下。”
唯有司空明淵還站在一旁,以及秋千上的司空姑娘還依舊紋風不動地坐在上面,兩人皆冷眼旁觀。
十四毫不客氣地以腳踢了一下李蘭馨,半點沒有憐惜惜玉之心,冷冷道:“你方才罵誰沒規矩沒教養呢?你當這皇宮是你家嗎,由得你放肆?!還郡主呢,假冒的吧?”
李蘭馨吓得臉色發白,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低頭顫顫地道:“民女知錯……”
心底卻不以爲然,恨恨地想着,堂堂王爺,不是同樣也被美色迷住了。
“知錯有個屁用!”十四冷笑,“莫說你隻是個冒牌的,即便是個真正的郡主,敢公然在宮廷内苑辱罵公主,也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