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粹宮外的花園裏,淑太妃閑着沒事時培育的牡丹、芍藥等各色花卉争相齊放,絢爛多彩,花色繁多,遊園時恰如置身一片花海之中。
園中已來了不少賓客,不止是青年才俊,未出閣的名門貴女亦是不少,頤修發出的帖子沒有規定不能攜帶家眷,于是許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皆趁着今天難得的機會進宮遊玩,至于各自抱着什麽心思,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帝都之中,未成親的公子,居然還真不少。”
鍾粹宮前廊道上,頤修、月蕭、楚寒和舒桐站在一處欄杆邊,望着宮外男男女女各自簇擁的情景,月蕭淡淡笑言。
淑太妃與雲惜指揮着侍女們在宮裏忙着布置瓜果酒菜,他們幾個,則站在外面偷懶。
楚寒道:“未出嫁的女子,亦是不少。”
“其中,有至少一半以上的貴女是抱着入宮爲妃的想法來的。”頤修環胸,看着某處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家衆女,“另外一半,就算她們本身不想,但帶她們進宮來的兄長必定也是這樣的想法。”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并不是所有人在面對權力誘惑時都能保持淡定不驚的心态。
“可惜,他們注定是要失望了。”楚寒輕輕一歎,“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們,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呢?”
月蕭淡淡笑道:“榮華富貴的誘惑太大了,世人有幾個能看破?”
宮廷争鬥,權力傾軋,雖目标不盡相同,但最終爲的,還不都是一個目的。
月蕭轉頭看着一直沉默的舒桐,微微一笑,“桐,今日若有自己看上的女子,不妨與我說一說,我給你做個紅娘如何?”
舒桐聞言臉色一僵,注視着他笑容溫潤的面容,眼底有絲惱色一閃而逝,抿緊了唇,偏過頭去不語。
月蕭見狀,眼睑微垂,眼底笑意加深,滿腔的柔色,幾乎要從眼裏溢出來。
眸光一轉,斂了表情,淡淡朝頤修道:“墨離、蘇澈和子聿沒來?”
“木頭如今已有婚約在身,來不來都不打緊。”頤修語氣淡定地道,“況且,他本就不是風花雪月之人,今日來的這些都是名門望族之後,不是才子就是才女,與他也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可言。”
“蘇澈對這裏不熟,與墨冰塊在一起,大概還在軍營吧。”
月蕭點了點頭,表示了然。
遠處忽然響起一陣騷動,頤修皺了皺眉,轉眼看去,兩台花轎在不遠處停下,從前後轎子中各走出一男一女,頤修認出了那個男子是司空明淵,淡淡道:“架子倒不小。”
轎子一路行到宮内,是誰教他的規矩?
月蕭道:“那人是誰?”
“司空明淵,前丞相的嫡長孫。”頤修淡淡道,随手招來一旁侍衛,“司空明淵身邊的那個女子,是誰?”
那侍衛答道:“是他的妹妹,自小在五台山修行,每年隻回府一次。”
“帶發修行?”頤修覺得荒謬,“修行的尼姑也帶來,當這皇宮是什麽地方?”
“大人。”那侍衛道,“不是尼姑,隻因這司空姑娘一出生時被相命的說命中帶劫,需得遠離家人修身養性,直到十八歲方可回府居住,所以才被送到了離帝都不遠的五台山,并未正式出家。”
原本在花園中賞花的各家公子貴女,見到司空府二人,紛紛上前見禮搭讪,态度好不熱絡。
也有的女子則遠遠地投去不屑的目光,壓根不與理會,隻當不識。
“九嫂嫂,我穿這身衣服會不會太招搖了?畢竟隻是小小的生辰宴,沒必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剩下的幾個字雲陽沒說完,但蘇末顯然明白她的顧慮,淡淡笑道:“别管人家怎麽說,也不必把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今天你什麽也不必做,隻管開心就好。”
就算還沒到場,雲陽隻看着鏡中的自己,也完全能想象待會兒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兩人的聲音自廊道另一頭傳來,頤修四人轉身,眼神同時一亮。
蘇末本身姿容絕美,縱使沒特意打扮,也依舊時時帶給人驚豔的感覺。
因着身子特殊,今日隻穿着一件寬松的白色長裙,看起來多了一些純淨,少來幾分妖娆。裙擺長至腳踝,不拖地,所以不必擔心磕絆摔跤什麽的。
而她身邊的雲陽,一襲華貴的紫色曳地長裙,裙擺上片片碎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璀璨絢麗,清純俏麗的臉蛋上略施薄粉,一雙大眼睛仿佛會說話的星星,及腰的長發如瀑披下,頭頂簡單地插了根金步搖,額前一顆淡紫色碧玺靈石的額墜,将她整個襯托得如雪山中精靈,美麗不可方物。
四人朝蘇末行了禮,頤修撫掌笑道:“今日來的這些世家公子,隻怕所有人的魂都得丢在這兒了。”
雲陽嬌俏地皺皺鼻子,心裏甜滋滋的,嘴上卻輕哼了一聲,“馬屁精。”
“雲陽,頤修說的可是真的,一點兒馬屁也沒拍。”月蕭笑得暖暖,一眼認出了這件鲛绡鳳裙是爲誰所有,朝蘇末看了一眼,卻并未說破,溫潤的手掌輕撫着雲陽的發絲,“丫頭至今還沒叫過我呢,來,叫我一聲三哥,我有禮物送給你。”
對這個三哥,雲陽隻是認識,卻并不熟,不過,他臉上溫暖的笑容,和眼底真誠的光澤讓她倍生好感,她略微害臊地叫了聲:“三哥。”
月蕭唇畔笑容愈發深刻,摸摸她的頭,從懷裏拿出一個被紅繩系着的物件,挂在她脖子上,“這是霁月山莊莊主的信物,天下之大,霁月山莊的錢莊到處都有,以後你想去往任何一處,都不必擔心沒有銀子花,還有霁月山莊旗下的染坊,布莊,酒樓……所有産業任你取用,華衣、美食、珠寶、首飾你隻要是你看得上眼的,皆可取走。乖,不必謝我,三哥知道你心裏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