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方才不是說了,所有的計劃從來就不曾針對某個人——長亭亦不例外。”蒼昊坐起身,伸手在一旁黑曜晶茶幾上叉起一塊水蜜桃,送到蘇末嘴邊,淡淡一笑,“不過,若紫衣騎當真對上長亭,他亦沒有勝算就是了。”
“穆國之事已了,怎麽不見他來?”
“長亭回東璃了。”
“回東璃?”蘇末挑眉,倏然想起此前在虎城時謝長亭曾有的請求,倒是心裏有數,“東璃皇帝壽辰?”
蒼昊點頭,斂了眼睑,淡淡道:“也是東璃皇室辦的最後一次宮宴。”
蘇末沉默了一下,想起之前留在虎城的鸾梓冥與鸾梓陽,終于恍然,“怪不得……蘇澈上次派人送來八百裏加急快報,原來是臨陣換将。”
不過,最後一次宮宴,這話聽來怎麽有一種凄涼的味道?
卻不知,長亭此番回去,東璃皇族是熱鬧歡快多一些,還是哀戚抱怨多一些?
“若放在其他國家,長亭遜位不就,俯身稱臣于蒼月的這番行爲,隻怕難免引起衆怒,重則地位性命不保,輕則也會遭來謾罵怒斥……”蘇末懶懶揚起一抹笑痕,偏頭看着蒼昊,“這般想來,蒼昊,你是否會覺得有一點點内疚?”
蒼昊聞言輕輕睨了她一眼,“你覺得本王應該覺得内疚?”
蘇末抿唇淺笑。
“主子。”站在花廳一角看了好一會兒兩人的柔情蜜意,南風與南雲始終神色淡定自若,隻是該說的話卻不得不說,“頤修公子與子統領已經傳了三次書信過來催促,問主子究竟何時回宮?”
蘇末懶懶一眼掃過去,“南風,你皮癢了?”
南風低頭不語,姿态恭順得很。
“蒼昊已經答應本姑娘留在此處,不待這寶寶出生,焉能再一次長途跋涉?”蘇末冷哼,“誰來信都讓他等。”
“這可不是屬下的主意。”南風小聲嘀咕,“是頤修公子說帝都積攢了太多的大事等着主子回去處理。還有,主子可答應了雲陽公主,回去幫她辦一場生辰宴的,頤修公子在信上刻意提到雲陽公主在宮裏翹首以待,幾乎每天都在數着日子過……”
雲陽公主?
這又是哪一号人物?
蘇末眉梢淡挑,“本姑娘離宮的那倆月,似乎發生了不少事情。”
能讓蒼昊親口答應爲她辦生辰宴,這得需要多大面子?
心裏隐隐有數,不過,蘇末卻是揚起似笑非笑的笑容,“蒼昊,雲陽是誰?莫非是你剛納的妃子?她是哪一國的公主?”
蒼昊聞言,無語地看着她了好一會兒,才無奈歎道:“淨是胡言。”
“怎麽。”蘇末嘴角上揚,“不方便透露?”
保護得還挺好。
“末兒,撚酸吃醋得吃得有道理。”蒼昊輕輕彈了下她的腦袋,“雲陽是十四的皇妹,蒼氏皇族中排行十六,最末。”
“蒼氏皇族皇子皇女十幾個,也沒見你對誰好過。”蘇末懶洋洋地斜瞥了他一眼,“怎麽這雲陽就能得你格外偏寵了?”
“這世上女子千千萬,本王可不是也一個沒看中,偏偏就看上你了?”蒼昊笑歎,“這叫眼緣。”
“好吧,眼緣。”蘇末從軟椅上坐起身,涼涼道,“待本姑娘回去了再看看,這雲陽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不過,你說這世上女子千千萬是不假,但蘇末可就隻有一個。如本姑娘這般奇特的女子,你終其這一生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所以,你錯過了其他任何一位女子都不算損失,可若是錯過了本姑娘,蒼昊,你得悔恨終身。”
話音落下,花廳裏陷入了片刻怪異的沉默。
随機,一聲低低的愉悅的悶笑自身後傳來,蘇末回頭,見還半躺在軟椅上的蒼昊笑得胸膛都在震動,滿眼笑意融化了清冷如畫的眉目,此刻看起來,覺得分外……蘇末凝眉想了想,隻覺得此刻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冬日裏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之下,讓人覺得分外溫馨,而且有一種與子偕老、相濡以沫的美好震撼,直擊入心扉。
雲銷雨霁,歲月靜好,不負一世韶光。
腦子裏不期然又浮現出這句話,蘇末微微有些怔然。
“末兒。”蒼昊緩緩開口,嗓音裏還殘留着未褪盡的笑意,“本王何其有幸?”
蘇末一愣,沒料到他用如此直接的表白方式,臉色罕見地臊了一下。
若真論幸運,當屬她爲最才是真的。
這世間男子同樣千千萬,而終其她的一生,将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遇到這樣一個擁有絕世風華的男子。
心之所起,一眼萬年。
蘇末低低歎了口氣,回身在他唇畔印下一記輕吻,如柳絮劃過嘴角,帶起淡淡的、淺淺的酥麻感覺,與難言的醉人誘惑。
被再度視爲隐形人的南風、南雲無奈地對視一眼,南雲硬着頭皮開口:“主子……”
他們隻是想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這也不可以?
究竟是打沒打算回去,若回去,又打算什麽回?
最起碼,給他們一個明确的答案吧。這樣他們才知道如何回信帝都,也不至于頤修一再來信催促。
蘇末懶懶擡頭,瞥了二人一眼,懶洋洋道:“帝都有頤修、子聿和墨離三人在,一切大事小事皆能搞定。若說是爲了那個什麽雲陽公主的生辰宴,倒是可以派人将她接到月城來,本姑娘照樣給她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宴會。”
撩了下發絲,蘇末似突然想到了什麽,朱唇微勾,偏首朝蒼昊悠然笑道:“小公主多大年紀了?”
蒼昊看了她一眼,“十六。”
“十六?”蘇末挑眉,“正是碧玉年華,比本姑娘年輕好幾歲呢。心裏有了理想的夫婿沒有?”
“丫頭眼界高得很。”蒼昊淺笑,“本王曾經倒是想給她擇一夫婿,丫頭沒要。”
蘇末道:“這當初舒河、墨離、頤修可都是在宮裏,還有楚寒聽說也回了皇宮入了太醫院,她就一個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