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瞬間斂盡了面上所有情緒,轉頭道:“人在何處?”
“在院外候着。”風行道。
舒桐淡淡道:“讓他們過來。”
“是。”
待風行退下,月蕭淺淺笑道:“八百裏加急,也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你莫要憂心。”
舒桐似乎有些意外,微微思索,“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大概知道。”月蕭道,“不過是謝丞相還沒有得到所有人信任罷了。”
舒桐沒再說話,因爲風行已經帶着兩人過來了。
兩人皆一身深紫色隊長服飾,腰間佩着劍,雖是加急情報,二人面上卻并無太大焦急之色。
所有紫衣騎曾經都曾受訓于舒桐和墨離兩人,舒桐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自然二人見了舒桐,先恭敬地行了軍禮,“參見舒将軍,見過月公子。”
“起來。”舒桐淡淡道,“怎麽回事?”
他記得很清楚,這兩人是被主子派往黔國協助蘇澈的五千紫衣騎中的兩人。
“回禀将軍,五日前有一份未加蓋玉玺的聖旨送到了黔國蘇将軍手裏,上面僅有謝長亭丞相的手筆簽名,蘇将軍怕其中有詐,遂派屬下二人前來确認。”
舒桐鎖眉,下意識地看向月蕭,“這件事你是否知曉?”
“不知。”月蕭略做思索,朝風行道:“碧月呢?”
“他去分舵安排些事情。”
月蕭點頭,淡笑道:“雖我不知内情,但似乎主子已經把西域之事交給了謝丞相,這份聖旨大概不會有假。”
舒桐對謝長亭并不了解,自然也談不上信任,隻道:“小心謹慎點總是沒錯。”
“如此一來,便隻能去問主子了。”月蕭目光溫潤地看着舒桐,“桐,我帶他們去見主子,你練劍一個下午大概也累了。心裏若還有什麽事想不通,自己回去歇着,然後把心思理順了,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去給主子請安。”
舒桐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麽,卻最終隻淡淡點了點頭。
風行擡眼,隐隐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尋常,眼底若有所思的情緒一閃而過,卻謹守本分,并沒多問,也沒把好奇表現在臉上。
這裏已經沒他什麽事,便及時告退了。
蒼昊與蘇末已經用完晚膳,在屋裏耳鬓厮磨了一會兒,蘇末躺在床上,慵懶滿足得似隻貓兒,半眯着星眸望着床邊的蒼昊,眉宇間倏然閃過一抹惱色,“皇帝陛下,外面又有人找您了。”
語氣裏毫不掩飾地透露出濃濃的酸味與不滿。
蒼昊漫不經心地理着衣襟,聞言淡然回眸,“你怎麽知道不是找你的?”
蘇末切了一聲,“本姑娘現在已經徹底失勢了,除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最多操心一些兒女情長,哪有那麽多精力去管其他事?”
蒼昊淡笑,“月蕭與舒桐不是山莊裏的擺設,他們能處理的事,不會過來打擾本王。”
正說着,門外響起月蕭恭敬的禀報,“主子。”
蒼昊緩緩舉步走了出去,打開門,“什麽事?”
兩名紫衣騎隊長俯身跪下,“拜見主人。”
蒼昊淡淡垂眼,眸光掃過兩人,心下已猜出了是什麽事,“蘇澈讓你們來的?”
“是。”
蒼昊也沒問是什麽事,隻道:“他現在在哪兒?”
“已經整軍入了西域邊境。”
雖對沒有加蓋玉玺的聖旨産生了疑惑,但耽誤了軍機大事,後果任何人都承擔不起。
蘇澈不是愚笨之人,知道事情輕重緩急。
心裏雖有疑慮,但蘇澈一向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在最短時間内做出最有利的安排,于他來說并不難——況且,在梧桐鎮時,他已經認識并且大概了解了謝長亭此人,知道聖旨上的内容應該不會有假。隻不過是因爲心裏尚存着一絲不确定,讓他不敢太大意罷了。
“回去告訴蘇澈,一切按照謝長亭命令行事即可。西域之事一了,命他來見本王。”
“是。”
蒼昊轉頭看向月蕭,“黔國之事,你最近有否過問?”
“上個月底,屬下曾讓風行去了一趟黔國。”月蕭答道,“護國城池至多再過月餘就可完工,馬場上沒什麽異常,蘇澈把事情處理得很好。”
蒼昊視線放回二人身上,“還有其他事嗎?”
跪在地上的兩人對望了一下,态度似是有些遲疑。
月蕭見狀斂了笑容,略微皺了下眉。
蒼昊淡淡負手,“幾月不見,本王的紫衣騎隊長,也學會欲言又止、故弄玄虛了?”
二人一驚,忙垂首道:“屬下該死!”
蒼昊冷眼一掃,其中一人恭聲道:“蘇将軍讓屬下代爲問主人,他欲娶無憂公主爲妻……此爲私事,所以……”
蒼昊道:“娶妻是他個人之事,讓他自己到本王面前說。公私不分,這個錯誤本王以爲他不會犯。”
“是。”兩人恭聲應下。
“西域目前情況如何?”
“皇帝駕崩,皇太後被以通敵賣國罪秘密弑殺,朝中經過一場慘烈的勾心殺伐之後,所有已經封了王的皇子全部被斬殺殆盡,下手者是皇帝最小的兒子。”
皇帝最小的兒子,幾個月前剛剛過完十一歲生辰。
蒼昊淡笑,“右丞相樊少原統攬攝政大權?”
樊少原是小皇子的親生舅舅,城府極深,熱衷名利權勢,但年紀太輕,手腕還沒練到火候。
急着掌權,把國家大勢抛之腦後,強敵壓境而不自知,已經注定了這個權臣悲慘的結局。
“是。”
蒼昊點頭,似乎已經沒有興趣再多問,西域虎狼之師,最終一點點被内亂腐蝕,消耗了國家所有的精神氣。這個時候,莫說有蘇澈在,即便隻是十四這個半生不熟的臨時将軍,也足以揮手間将之滅亡。
“既然來了,本王就順便給個指令,待西域之事一了,五千紫衣騎集合人馬回到月城,暫聽舒桐調令。”
“屬下遵命。”
“沒什麽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
“是。”
蒼昊擡眼,視線鎖在月蕭身上,“去幫本王沏壺茶來。”
月蕭恭敬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