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蕭愣了愣,“讓桐接手打理恒國與南越?”
蘇末點頭。
“主人是要封他爲王?”月蕭皺了皺眉,“舒桐能力卓絕,這點月城的人都知道,無需懷疑。但南越與恒國兩國無人識得他,同時接管兩國政務,其間必然困難重重……”
“不會。”蘇末淡淡打斷他,“有蒼月大軍兵馬的威懾,南面兩國翻不起什麽風浪來。不過,舒桐乍然接手,需要一段時間學習與适應倒是真的。”
月蕭聞言靜了靜,半垂着眼,半晌不說話。
蘇末道:“如果舒桐的事确定下來,你們二人天南地北的,關系将更加疏遠,什麽天長地久相伴一生,将最終成爲你一廂情願的奢望。”
月蕭咬了咬下唇,低聲道:“月蕭求末主子相助。”
蘇末望了望花廳外的回廊,曲曲折折望不到盡頭,澄澈的湖水在陽光下泛着金瑩的光澤,美得近乎妖娆。
雖夏日炎炎,這霁月山莊卻委實是個避暑的好地方,清涼舒适,風景怡人,愈是長待,隻怕愈舍不得離開。
不過,待蒼昊來了,他們還是會去城外的莊園裏,那裏氣氛更加幽靜,并且無人打擾。
尤其是那處桃花林,蘇末眯了眯眼,她最愛的便是悠閑躺下桃花樹下閉目養神的蒼昊。
一襲白衣勝雪,容顔如畫,清冷的眉目映襯着飄飄灑落的桃花瓣。
靜谧,優雅,甯靜,仿若世外谪仙。
那畫面太美,讓人連呼吸都能忘記……
蘇末回過神,輕輕歎了口氣,“不知道蒼昊現在到哪兒了。”
“月蕭三日前收到的消息是,主人已經離開穆國,正往月城方向趕來。”
三日前……
蘇末聞言,眉眼動了動,心裏罕見地升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覺,她沉默了片刻,道:“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内,我會幫你。但是月蕭,我需要知道舒桐的态度。”
“我不敢欺瞞末主子。”月蕭緩緩擡起頭,溫潤的面容是一種曆經歲月沉澱之後的決然與無悔,“桐的心思,月蕭能猜出大概,他心裏的結來源于他年少時的遭遇,但這一點卻偏偏是月蕭心動的開始。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讓他待蕭以同樣的情感,但我确定,他這一生不會娶妻,蕭亦然。隻要主人同意,這一生,我們能彼此守望相互不離不棄,就好。”
“你的意思……”蘇末蹙了蹙眉,腦子裏靈光乍現,似乎直到現在才完全聽明白了月蕭的真正意思,“隻是要兩人待在一處,類似于生死兄弟的那種關系也可,并不是非要成爲情……嗯,我與蒼昊這樣的親密關系一般?”
“我想與他成爲親密的伴侶。”月蕭直言,“但目前爲止,這種想法還太過遙遠。”
蘇末了然。
“既是如此,我想,我大概能幫上忙——讓舒桐留在月城。”她點頭,“至于以後的事情,隻能看你自己了。”
月蕭微微一笑,笑容雲淡風輕,“月蕭的信念不會變,認定了,就會堅持到底——哪怕這中間,需要一段極爲漫長的時間。”
蘇末明白他指的是舒桐心裏的結,點了點頭,沒再多說,淡淡道:“舒桐去哪兒了?”
“他一早回了谷裏,這些日子因受傷,軍營裏的訓練稍稍懈怠了些,将士們皆擔心他的傷,他回去也是爲了讓手下安心。”月蕭轉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日落西山了,“約莫再個把時辰,他就會回來了。”
見蘇末挑眉,月蕭淡淡一笑,“我讓他回來用晚膳,有末主子在,他不敢借口推脫。”
“你倒是會拿我當擋箭牌。”蘇末輕哼了聲,懶懶地将一條腿橫放在躺椅上,靠着廊柱,突然覺得有些百無聊賴,“前段時間是不是有兩個侍女來山莊?”
月蕭恭謹地給她按摩着小腿,聞言答道:“是,說是奉了末主子的命令而來。我讓韻兒安排在後院女眷一起了。”
“有沒有什麽異常?”
“似乎并沒有。”月蕭淡笑,“不過蕭倒是看出了,那個叫鳳兒的小姑娘似乎不是個省油的燈。”
“哦?”蘇末沒覺得意外,倒是稍稍來了些興趣。
“小姑娘看起來嬌嬌弱弱,膽小如鼠,不過心思倒是藏得夠深。”月蕭淡笑,“自從即墨蓮死了之後,她似乎倒真是安靜了許多,暗中的動作也停了,最近都沒發現有什麽異常舉動。”
蘇末冷笑:“失去了靠山,她再蹦哒又有何用?”
說罷,似是感應到了什麽,微微轉過頭,看向長廊深處,一身普通深色長衫的舒桐正迎着光走來,手裏還端着個托盤,步履沉穩,卻隐隐有些急迫。
蘇末凝眉,心裏一沉,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轉眼舒桐已走到眼前,淡淡行了禮之後,把手裏的藥雙手奉至蘇末面前,恭聲道:“這是梅韻姑娘給末主子熬的保胎藥,請末主子服用。”
蘇末懶懶擡眼,“舒桐,你什麽時候成了小厮了?”
舒桐沒說話,蘇末瞥他一眼,伸手接過他手裏的藥,漫不經心道:“還有什麽事要彙報嗎?”
“請末主子先服了藥。”舒桐恭敬地道。
蘇末心裏沉了沉,覺得一瞬間心跳有些加快,她壓抑着心底的情緒,将碗送到嘴邊,一點一點飲盡。
下意識地擡手撫了下已經可以見到微微凸起的腹部,蘇末将空碗遞還給他,漠然道:“有什麽事,可以說了。”
“舒桐冒犯。”半跪下身子,舒桐微微垂首,沉聲禀道:“南風剛剛飛鷹傳回了消息,讓蕭備好天山雪蓮與千年靈芝,主人在路上遇襲,吐血昏迷……”
“你說什麽……?”蘇末聞言眼前一黑,臉色瞬間蒼白若雪,伸手死死握住一旁月蕭的手臂,指尖的力道驚人,幾乎要生生掐破月蕭手臂上的肌肉。
月蕭聞言也是大驚,“怎麽會?不是有雪月閣的手下暗中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