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的美食擺上了小半個時辰了,卻不曾有人光顧,蘇末無語地看着靜靜躺在軟椅裏閉目養神的蒼昊,緩緩走上前,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感受着一塵不染與魅惑交織的氣息在唇畔流連,不由深深吸了口氣,眷戀般不舍離去。
蒼昊緩緩睜開鳳眸,含笑望着近在咫尺的清麗容顔,輕聲道:“餓了?”
“怕你餓了。”蘇末慵然低應,“看似不食人間煙火,也總歸要吃飯的吧?難不成,你真想修煉成仙?”
蒼昊低低一笑,“本王若修煉成仙了,留末兒一人于這塵世中無邊寂寥,形單影隻,本王可不舍。”
可憐站在一旁又不小心淪爲一隻宮燈的碧月,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擡頭去看兩位主子柔情蜜意。
南風早已退到了牆角,視線對着屋頂上方角落裏碩大的夜明珠,腦子裏卻想着,舒河應該回宮了吧,不知兩位主子還待在這裏要做什麽?
“你帶我來這裏,就是看穆國兵敗潰逃的?”蘇末淺淺的聲音響起,帶着些懶怠的慵意,聽起來别有一番勾魂攝魄的魅惑風情。
蒼昊笑了笑,淡淡道:“本王這不是擔心你無聊麽?”
蘇末輕輕冷哼了一聲:“那些崽子們有一句話問對了,穆國鳳世子想來就走,想走就走,你就不攔上一攔,任由他們來去自如?”
“正常情況下,本王不喜歡看死人。”蒼昊漫不經心地道,“留鳳臨淵一命,自然不是因爲本王仁慈,隻不過殺他的時間還沒到而已。”
蘇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良久未語。
蒼昊勾了勾她精緻的下巴,淡淡一笑:“末兒,别這麽嚴肅,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知道那麽多也沒什麽意思。”
南雲從下面走了上來,恭敬禀道:“主人,七樓的客人已經退了房離開了。”
“退房離開?”蘇末挑眉,“老闆剛剛不是說他交了三千兩銀子,要住七日?”
南雲道:“屬下也不知詳情。”
“不繼續住,是因爲已經沒有必要了。”蒼昊神色有些漫不經心,心裏卻顯然洞明。
“什麽意思?”蘇末眯了眯眼,瞥向南雲,“知道那個人是什麽身份嗎?”
“末主子恕罪,屬下尚未得知。”南雲搖頭,蒼昊沒讓查,他便沒去問。
蘇末凝眉思索了片刻,似乎已經想到了某種可能,慢悠悠道:“在這個被所有人皆認爲是動蕩不安、性命攸關之際,他敢獨自帶着四名貼身侍衛入住此處,證明此人絕不是一般人,至少,該是抱着什麽心思而來的。”
蒼昊沒說話,斂着眸子撫弄她的纖指,以及她指間閃閃發亮的藍色菱形戒指,似是突然間對這個奇怪的東西産生了興趣一般,眼神專注。
蘇末低頭,視線也鎖在那玫似乎已經許久未用上的戒指上,淡然接着道:“如今天下之勢,已成定局的南越、恒國、瀾國,甚至是九羅,顯然不可能再有誰無聊又冒險地做出這般無意義的舉動,西域皇室自顧不暇,就算此際預料到西域即将要面臨的處境,但畢竟分身乏術……加上方才命令撤軍的那抹信号彈,本姑娘是否可以猜想,穆國皇帝已經親自駕臨了瀾國?”
“嗯,末兒心思很靈透。”蒼昊淡淡一笑,“被你猜對了。”
蘇末凝眉看着他,須臾,冷冷一笑:“作爲一國之君,膽子是不小,但他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些。自以爲憑着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即墨蓮,擺弄些見不得人的妖門邪術,就能控制舒河,繼而奪了瀾國嗎?”
“或許。”蒼昊淡笑着點了點頭,“即墨蓮攝魂之術的功力已經練得很不錯了,按照常理推斷,他們成功的可能性是有七成的。”
蘇末眉梢淡揚,唇畔勾笑:“也是,若不是你跑來多管閑事,說不定人家目的已經達到了。”
蒼昊挑眉看她:“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站在穆國皇帝與即墨蓮的角度而言,輕輕松松打亂了他們堪稱完美的陰謀布局,你的确是夠可惡的了。”蘇末如貓兒一般慵懶地窩進他懷裏,唇畔的笑意恣意無雙,“不過,本姑娘喜歡。”
“好了,末兒。”蒼昊淡淡一笑,“這些事既然交給長亭了,你就不必操心那麽多了。你不是餓了?”
蘇末擡眼,嗓音如魅,“秀色可餐,我看你就飽了。”
蒼昊聞言,靜默了片刻。
蘇末奇怪地道:“怎麽了?”
“沒怎麽。”蒼昊輕輕歎了口氣,“隻是想着,日後若歸隐山林,在本王沒有年老色衰之前,我們無需爲生計發愁了。”
蘇末嘴角一抽,無語地瞅着他,轉頭看看一旁的碧月低眉順目,努力把自己當做隐形人,南風南雲一個自西面窗口望向西城外,一個自東面窗口望向東城外,皆一副當自己不存在的模樣。
“你倒是不擔心在他們面前折損了威儀?”蘇末懶懶哼了一聲,“你要修煉成仙,自可不食人間煙火,本姑娘可是活生生的人呢,固然秀色可餐,大概也隻能抵一餐,又不能把一日三餐全包了。”
話音落下,柔柔地親吻了一下他完美的下巴,着實眷戀着他身上迷人的氣息,不願起身,哪怕肚子已經餓得在抗議,她依舊淡淡笑道:“縱然真的歸隐山林,又有誰敢讓你真的爲了生計奔波?況且,本姑娘隻是想在月城甯靜度日而已,可不是真的要過那與世隔絕的隐居生活。”
碧月唇角微動,似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低着頭道:“天色将晚,主人與末主子要回分舵休息嗎?”
蒼昊淡淡道:“本王今晚歇在這裏即可。”
蘇末在他懷裏微微擡起頭,頗爲意外,“歇在這裏?”
“此處廂房布置得也整潔,休息一晚上倒也沒什麽不可以。”蒼昊漫不經心地點頭,唇畔忽而勾起一抹清淺淡漠的笑痕,“本王要在這裏,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