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大祭司閣下白皙如玉的手指劃過美人女皇白皙嬌嫩的臉頰,指下柔滑的觸感讓齊朗欲罷不能,他眯着眼做陶醉狀:“非齊朗忍性非比常人,而是此刻時機未到,齊朗可不想唐突了佳人。”
“朕日思夜想着讓你唐突呢,偏偏你如此不解風情。”夜婉清拂開他放肆的手,迳自向龍榻走過去。
日思夜想?齊朗嘴角抽了抽,覺得此女身上某些氣質與自家少主還真是像,皆不懂矜持爲何物。
不過,聽了這番話,無疑心裏是開心的,小泡泡一個個往上冒。
夜婉清淡淡道:“别忘了把朕的紗衣拾起來放好。”
齊朗不住地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望了望眼前妖娆多姿的女性身軀,心裏某處被觸動,他勾唇歎笑道:“君子難爲。”
說罷,俯身拾起地毯上的紗衣放置一旁。
夜婉清在龍榻一側半躺下來,輕輕阖上眼,全身的疲勞才覺得微微緩解了些,舒了口氣,她道:“你是要與朕一起再睡會兒,還是要怎樣?”
“陪陪你亦無妨。”齊朗走近她身側,提她蓋上輕薄的羽被,凝視着她精緻的眉目之間徘徊不去的疲色,難得放柔了聲音,道:“清兒,辛苦你了。”
夜婉清睫毛輕顫了一下,半晌沒說話,良久才緩緩睜開翦眸,揚唇輕笑:“如此親昵的稱呼,你還是第一次在朕面前用。”
齊朗淡淡一笑:“你若喜歡,以後我便一直這麽叫。”
“自然是喜歡的。”夜婉清再度歎了口氣,阖上眼:“誰不喜歡與自己情投意合的人之間更親昵一些呢?縱朕是皇帝,亦是不例外的。”
皇帝也是人,并且,她還是個女人。但凡女人,誰不愛柔情蜜意?誰不想有個比翼雙飛的情郎能訴說柔情心事?誰不願在疲憊之時有個知心之人撫慰滿腸愁思?
無數個日夜,獨自守着一座空曠冷清的寝宮,她早已習慣了孤寂。可自從一年前在祭司殿丢失了一顆心,這種孤單寂寞的日子便變得愈發漫長而難熬,日夜思念的滋味蝕骨,面對朝堂上的壓力,她從來不放在心上,可獨自一人回到寝宮,那種疲憊感升至心頭,卻讓她感到刻骨銘心的寂寥。
齊朗在她身側坐了下來,輕撫着她皓白柔嫩的玉手,垂着眼道:“毀了祭司殿,你得擔着多少壓力?一旦東窗事發,你有沒有想過,你将成爲九羅的千古罪人?”
夜婉清淡淡道:“朕不在乎那些。”
“清兒。”齊朗道,“既然打算退位了,這‘朕’字就别再用了,這些年大概也累了吧,做一回自己不是很好麽?”
夜婉清靜了一下,輕笑道:“本來就沒打算再以皇帝自居了,隻是這習慣一時改不過來而已……齊朗,待我處理好了一些事,我們一道離開這裏好不好?”
“你想去哪裏?”
夜婉清淡笑:“先去見見你那個少主吧,看看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能讓你對她如此不顧一切死心塌地的忠誠,甚至把朕都比下去了。”
齊朗表情一讪,“你們不一樣……”
“我知道,隻是好奇而已。”
齊朗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才突然想起來,眉頭一挑:“你是怎麽知道少主的?私下裏派人調查我?”
夜婉清神色自若,面上不見絲毫驚慌之色,依舊從容淡定地道:“我對你的關注從來就沒少過,若不然,你以爲你怎麽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朕的寝殿,睡了兩天都沒人察覺?”
好吧,算她有理。
不過,齊朗淡淡道:“下不爲例。”
夜婉清懶懶應了一聲。
齊朗沉吟了片刻,道:“那些大臣們反應怎樣?”
“還能怎樣?”夜婉清冷笑了一聲,“要朕以祖宗基業爲重,真是笑話!問他們若有敵國打上門來,誰堪領兵出戰?滿堂文沒一個敢應聲,大義凜然斥責朕的時候倒是一個個争先恐後。”
“不必生氣,他們不過是需要一點台階罷了。大義凜然也隻是更加襯托出他們的虛張聲勢。”齊朗道,“先給他們一些心理準備,待事已成定局,他們自然也就接受了。”
“或許也不過是怕九羅易主之後,他們地位榮華不保而已。”夜婉清道,“朕已經操心不了那麽多了,他們若要繼續維護他們的尊嚴,隻能憑他們自己的本事,到時候是卑躬屈膝還是凜然反抗,皆由他們,與朕無關。”
齊朗淡淡一笑,“清兒,先睡一覺吧,别想太多。”
“嗯,朕并沒放在心上。”夜婉清語氣漠然,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之前去祭司殿所爲何事?”
“取一樣東西。”
“急着回去嗎?”
齊朗道:“不着急,等你收拾好了這裏,我們一道走。”
“齊朗。”夜婉清輕輕歎了口氣,“朕感覺好像還在做夢一般,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齊朗嘴角一抽,讪讪一笑,怎麽突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想起之前在祭司殿悔婚時她的憤怒與心傷,那時他似乎的确是太無情了,棄了人家一片少女芳心不說,把女皇陛下的尊嚴都扔到地上踩了一踩——也不能怪她如今沒有踏實感。
想了想,齊朗翻身上了榻,隔着薄被把她擁在懷裏,有些遲疑地道:“其實,我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好,有時候還會有些幼稚……清兒,以後若發現了我其實與你想象中的不大相符,可不許嫌棄我。”
夜婉清靜了一下,以異樣複雜的眼神看着他,良久沒說話。
齊朗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麽了?我說的話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夜婉清淡淡一笑,“你是個什麽德行,朕早已知道,無需你刻意提醒,你也不必擔心朕有一天洞察了你的真面目而失望。”
齊朗聞言,嘴角猛地抽了一下,瞪着她良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