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與齊朗一道去了,碧月隻得又攜着藥箱跟在身後,進了屋子,看到站在門檻内的蒼昊與謝長亭二人,蘇末問了齊朗一句:“需要回避嗎?”
“需要。”一看到謝長亭,齊朗臉色就不好看,尤其是接下來三個時辰的時間裏又要與他單獨相處,并且還是待在這熱乎乎的屋子裏,他的語氣都是帶着哼聲的,“所有人都出去,屋子裏一個人不許留,房門牢牢守住,若有人打擾到了我,本大祭司一不小心失手廢了他,姓謝的這輩子就别想再恢複半點内力了。”
蒼昊聞言眉頭一挑,淡淡瞥了他一眼,輕輕揮了揮手,碧月擱下藥箱率先走了出去。
蘇末慢悠悠走到蒼昊身前,勾住他的手,淡淡一笑:“我想吃酒醉吉祥如意片鴨,讓碧月命人去做,我們去花廳享受清清風美景。”
蒼昊揚唇笑了笑:“唯末兒之命是從。”
出了屋子,順手帶上了房門,聽見齊朗在裏面冷冷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衣服脫了,踏上躺着。”
蘇末嘴角一抽,這個家夥,之前什麽片子看得太多了吧。
到了花廳,蘇末坐在一張涼凳上,趴着朱漆欄杆看着廳外的風景,南風南雲照例送上新鮮的瓜果,便随即消失無蹤了。
“蒼昊。”蘇末低低喚了一聲。
蒼昊負手站在她身後,柔柔笑道:“末兒有話請講。”
蘇末回頭看了他一眼,眸光又轉回去盯着遠處一顆如瀑般的紫藤樹,淡淡道:“沒什麽話講,喊你一聲而已。”
情到深處,即便隻是這樣靠着他,喚着他的名,幸福感也油然而生。
蒼昊失笑。
“蒼昊。”
“嗯?”蒼昊低頭看着她的頭顱。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蘇末确定自己是真無聊了,才問這樣一個問題,不過,反正确實也無聊,問問又何妨?
蒼昊靜了靜,淡淡道:“生個男孩吧,末兒不是想去月城生活麽。”
至于喜歡或者不喜歡,蒼昊似乎沒有多大感覺,男孩或者女孩,之于他的意義都是一樣的,無非一個孩子而已。
蘇末覺得好笑,兩個呼風喚雨的人,無聊地在這裏讨論生個男孩還是女孩,尤其是……蒼昊你的語氣能不能不要那麽笃定地說:生個男孩吧。
這個真不是你嘴上說生個男孩,就一定能生個男孩的。
掌控天掌控地,這件事唯獨卻不是你能掌控的……再說,即便生了個男孩,也不是直接把他丢到龍椅上就不用管不用問了吧?
蘇末嘴角勾起笑意,卻是淡淡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在孩子生下來之前,能不能讓所有事情都結束。”
“自然是可以的。”蒼昊道,“末兒如此不相信本王?”
蘇末抿唇輕笑,卻笑而不答。
七個月,哪裏還需要七個月?蘇末想着,七個月之後,這天下大概再也沒有九國了。
身子輕輕向後倚靠在蒼昊腿邊,也也不知道是所有孕婦皆存在的一種下意識的自覺的嬌弱心理,還是真的疲乏,蘇末從早上到現在,總有一種提不起勁的感覺,整個人懶懶的,睡覺又不困,不睡覺又沒精神。
什麽事都做不了,隻能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打發時間,還好蒼昊此刻耐性特别好,蘇末即便再怎樣磨人一點,他大概也照樣縱容。
蘇末嘴角輕輕上揚,蒼昊在她面前,耐性一向都是很好的。
清風徐徐吹來,透過紫藤花架的空隙,撩起雪衣一角,蒼昊漫不經心的容顔沐浴在點點晨光中,顯得格外清俊,飄逸脫俗若仙。
蘇末依在他腿邊,容顔失卻了往日的清冷,慵懶柔若的風情展露無遺,眉宇間散發淺淺的幸福之色。
如此一副美好的畫面,委實令人不忍心打擾。
碧月站在花廳外,眉頭糾結地凝視着兩位主子風華絕代的背影,想着要禀報的事,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覺得再等一會兒也不晚。
然而,這一等,竟不知不覺等了兩個時辰,花廳裏的優美畫面令人不忍破壞,陽光照在他身上,把他整個人烤得熱乎乎的,直到額上的汗水幾乎滴到眼睛裏,他才倏然回神。
“碧月。”蘇末懶洋洋帶着些沙啞磁性的聲音想起,聽得人骨頭都忍不住要酥了,“想當烤肉幹?還是想制造機會控訴本姑娘虐待你?”
“屬下可不敢。”碧月微微一笑,走了進去,躬身行了禮,道:“主人,末主子。”
蒼昊沒說話。
“納伊的兵馬已經基本整合,有主子的玉令,納伊的皇城也已在控制之中,虎贲軍駐紮在山谷,冀北和十四殿下此時已經回來,主子是否要召見他們?”
“這麽簡單就控制了局面,才兩天時間?”蘇末淡淡一笑,“這冀北,本事似乎也不小……他是什麽人?”
兩人一起去納伊,蘇末自然不會以爲十四有本事撐住局面,那個小屁孩,目前還沒有如此能力。
“頤修殿試時點出的狀元。”蒼昊漫不經心地替她解惑,“也是本王的禦前侍墨。”
“禦前侍墨?”蘇末輕笑,“這是要打壓還是磨煉?”
“若他有心,便足以委以重任。”蒼昊道,“他是長亭的兄弟。”
碧月聞言一驚,謝長亭的兄弟……那他進入蒼月宮廷的原因,勢必有待琢磨了。
“嗯?”蘇末星眸微眯,那一瞬間幾乎與碧月的想法一緻,然而隻須臾時間,她神色沉澱下來,淡淡一笑:“看來長亭一意孤行,幾要惹得衆叛親離了。”
“不會。”蒼昊嗓音沉靜,“東璃畢竟不同于其他國家,東璃上至皇帝宗親,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唯一認定的儲君唯有長亭。”
所以,且不論謝長亭如何抉擇,哪怕是拿整個皇族的命運做賭注,也斷然無人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