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幾時見過主子與除了蘇末之外的人說話時如此溫柔有耐心的語氣?便是舒河與十四,也絕沒有這樣的待遇。
這十六公主,居然能讓主子如此另眼相看?是天生的血緣關系産生的無法磨滅的親情?
怎麽可能?
十四與蒼雲慕、蒼雲惜兄妹與蒼雲陽是同樣的身份,結果主子的态度也就那麽回事,不讨厭也不過分親近,那大約就是這刁蠻的公主性子合了主子的胃口?
舒河再度無語。
“九哥。”蒼雲陽從善如流,乖巧地喚了一聲,哪裏還有半分方才那般潑辣野蠻的模樣?
仔細盯着蒼昊的臉看了許久,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是一副完美無瑕的容顔,就連手藝最精湛的畫師都必定無法描繪出這樣一副完美的畫像……蒼雲陽看着看着,就對上了蒼昊笑意幽深的鳳眸。
“丫頭在鳳陽宮待得還舒适麽?”
“舒适。”蒼雲陽點頭,俏鼻微微皺了一下,繼而颦着細眉道:“那個老妖婆自己無能,還怪本公主刁蠻,禁我的足,殊不知本公主待在鳳陽宮,每月月初與月圓之夜去偷看她與那個癞蛤蟆一樣的姘夫相會……本公主覺得非常奇怪,他們幽會爲什麽老是選在月圓之夜?難不成他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隐疾,必須在月圓才能做那正常人能做之事……”
人都已經死了,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隐疾也無法印證了……況且,這本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個堂堂公主居然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去看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幽會野男人……皇族顔面何在?公主矜持何在?
——再說,誰說選在月圓之夜就一定要有隐疾的?
也完全有可能隻是他們的一個興趣而已呢。
已經被完全忽略的衆人頓覺有些淩亂,這公主殿下,真真是個奇才——尤其是,随時注意着慕容皇後動向的頤修,居然都沒能發現她的存在。
這才是個隐藏的高手啊。
衆人正這般想着,便聽到他們的主人以再溫柔不過的嗓音笑着問道:“丫頭今天幾歲了?”
“下個月十九就是十六歲生辰了。”蒼雲陽答道,一雙靈氣的大眼隐含棋期盼神采望着蒼昊,“自母妃走了之後,我都很久沒過生辰了,生辰禮物也沒收到,九哥要送我十六歲的生辰禮物麽?”
初次見面就跟主子索要禮物?頤修暗自嘀咕,這丫頭真是罕見的膽大。
“丫頭想要什麽?”蒼昊視線環顧一周,把衆人臉上神色盡收眼底,漫不經心地笑道:“不若送你一個夫婿如何?”
話音落下,衆人瞬間如坐針氈。
這次他們很确定,主子絕對沒在看玩笑,以他對這個十六公主顯而易見的不同态度來看,若這丫頭看上了誰,隻怕他們不同意都不成。
除了已經有婚約的子聿,和雲陽殿下親愛的十四皇兄,其他人一個個皆是面有菜色,無不在心裏祈禱,求各方大神相助,千萬别讓十六公主看上……
豈料,蒼雲陽秀氣的眉頭一皺,看也不看衆人一眼,隻嫌棄地道:“一群臭哄哄的粗魯男子,本公主才不要。”
一群臭哄哄的粗魯男子……
衆人瞬間無語,頤修嘴角抽啊抽,覺得自尊心嚴重受創——居然被一個刁蠻公主嫌棄了。
與落霞公主一言不合,打起架來幾乎把整座鳳陽宮給拆了的人——他們與她相比,究竟是誰比較粗魯啊?
一群臭哄哄的粗魯男子包括頤修、楚寒、墨離、舒河,皆神色怪異地看了公主殿下一眼,随即各自垂下眸子,不約而同在心裏松了口氣。
臭就臭吧,雖然他們每天沐浴每日更衣,身上絕對幹淨得很——但誰叫他們是男人呢,是男人總免不了被罵一個臭字。
嫌棄就嫌棄吧,總好過年紀輕輕的就被家室綁住,連自由都不再有。
“那丫頭想要什麽?”對着這個皇族最小最美的公主,蒼昊似乎耐心極好,連站在一旁的舒河都忍不住要吃味了。
蒼雲陽想了想,眼含期待地小心翼翼道:“一場簡單的生辰宴就好了,嗯,可以麽?我想熱鬧一番。”
“生辰宴?”蒼昊微微思索了一下,勾唇微笑:“唔,倒是沒太大問題。不過丫頭,本王過幾天要去納伊一趟,下個月你生辰的時候本王大概不在宮裏,你想提前辦還是等本王回來?”
咦,這麽輕易見答應了?
蒼雲陽眸底閃過驚喜的亮光,想了片刻,歡快地道:“還是等九哥回來吧,幾天的時間太倉促了些,總怕辦得不夠吸引人……嗯,等九哥回來我大概也能見到那個厲害的嗯,九哥的妻子了吧?就是新封的攝政女王,聽起來就好威風!”
提起隻聞其名尚未見其人的蘇末,她一臉豔羨的表情,水眸閃閃發亮。
簡單的生辰宴,卻怕不夠吸引人……這公主殿下要求還真不低,不過,憑主子的手段,莫說還有幾天,就算是明天就辦,也鐵定能給她辦一場熱鬧非凡的宴會。手下這麽多都待在這裏,随便指派兩個人去做都不敢馬虎了事。
或許是被忽略得太久了,雖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刁蠻任性,風風火火的不像個女孩子家溫潤娴靜,但心裏總歸是缺乏安全感的吧。
“就依丫頭的意思。”蒼昊笑笑點頭,“那麽,正事說完了,現在來告訴本王,爲什麽與落霞公主打架?”
“這個……咳咳!”輕輕咳了一聲,蒼雲惜面上浮現雲霞,赧然地垂下眼,似是有些難爲情。
這種表情出現在她臉上簡直就是考驗人的意志和心髒接受能力,頤修無語地瞅着她半晌,覺得真心有些吃不消。
“是她先侮辱皇姐,我才氣不過……”
這倒是事實,與南風禀報的沒有什麽出入,但說侮辱卻是有些嚴重了……落霞公主也是個口無遮攔的女子,與她半斤八兩,性子毛毛躁躁,卻并沒有什麽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