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梢眉目處處透着張揚不可一世的神采,唇角自然而然地上揚,即便不笑,也給人朝氣蓬勃的感。
而視線剛剛觸及到那個一身絢爛奪目的火紅色戰袍,頤修差點沒閃花了眼,在心裏默默罵了一聲騷包,穿成這樣是要勾引誰?這宮裏可沒有二八芳華雲英待嫁的小姑娘……呃,想了想,似乎還真有一個,瀾國來的那個落霞公主,不就是個亭亭玉立的美貌佳人麽。
還有至今未曾露面的蒼氏十六公主。
不過,身爲男子,并且經常領兵在外是成年男子,眼前這人臉上的膚色未免太白了些……頤修蹙眉暗想。
“吩咐禦膳房準備最精緻的晚膳,本将軍要吃龍氏清湯燕窩,還有灌湯黃魚。”
如此理所當然的命令,絲毫也不掩飾嚣張的本性,頤修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和自己講話。
指着自己的鼻子,頤修确認一般地道:“我……?”
“不是你是誰?”舒河劍眉一皺,環顧一下四周,“這裏還有其他人麽?”
頤修眼神不由朝蒼昊瞥去,舒河頓時怒道:“你那什麽眼神?難不成叫主子去張羅?”
頤修一噎:“自然不是……”
爲什麽沒人跟他講過這個男人是如此蠻不講理?
“我餓了,即刻去準備。”很不耐煩的語氣。
舒河一直站在禦案旁沒動,離蒼昊很近的距離,吩咐完之後,視線自然地垂下,去看桌上已經被展開的信,“想不到納伊居然還冒出了這麽一個奸詐狡猾的妖女,幸好末主子未蔔先知,提前除了這個禍害的老巢,否則指不定她還要翻出什麽浪來呢。”
說罷,頓了頓,擡頭看了神情沉靜的蒼昊一眼,“主子,那個……要我去滅了納伊麽?最多不超過七天,我定給主子送來捷報。”
蒼昊聞言,輕飄飄睨了他一眼,“不必。”
“爲什麽?”舒河嘴一撇,“主子信不過我?”
“你先把南越整頓好了再說,貪多嚼不爛。”
“哦。”舒河乖乖應了一聲,也沒去辯解南越的兵馬早已盡在掌控,連續殺了幾個不聽話的将領之後,其他人現在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不過,頤修卻顯然被這副乖巧溫馴的模樣吓了一跳,這反差也太大了,剛剛還對他頤指氣使像個霸王一樣,此時就這副低眉順目的模樣……
嘴角抽了抽,覺得萬分無語。
“南越的經濟已經逐漸恢複正常,兵馬糧草一應俱全,主子,是否要準備一鼓作氣拿下恒國?”
“恒國?”蒼昊笑了笑,“你既有萬全準備,自己計劃就好,打算什麽時候動手或者如何動手,本王一概不管。隻有一條,别丢了本王的臉。”
“才不會。”舒河嘀咕了一聲,“舒河什麽時候給主子丢過臉了?不過,聽說恒國的皇帝有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恒國貴族的公子人人對她們愛慕有加,做夢都想着能娶一個回家。可惜那些公主眼高于頂,對任何人都看不上眼,不管是青年才俊還是年輕将軍,或者俊美潇灑的世家公子,所有到皇帝面前求娶公主并且願意爲此付出任何代價的人,無一不是失望而歸。”
頤修眨眨眼,他這是……要在主子面前表達一個什麽意思?
蒼昊也是輕輕勾了勾唇,“然後呢,你想要?”
“自然不是。”舒河撇嘴反駁,“這不是想給主子留着嗎?到時候我看那公主若真如傳聞中一般美麗異常,定把她們一根頭發絲都不損傷地帶到主子面前,給主子充盈後宮。”
如雕像一般站在一旁被忽略的頤修,此時當真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這番話能當做沒聽到麽?傳到末主子耳朵裏,大概是要命的事情吧。
這個家夥,究竟是無知,還是故意的?如此光明正大并且膽大包天地在這裏鼓吹主人納妃,他是不是還沒領教過蘇末的脾氣?還是仗着主子寵愛縱容,就肆無忌憚到連蘇末也敢得罪?
不自覺地輕聲歎了口氣……到底是同人不同命啊……
舒河擡起頭,冷冷皺眉:“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了?”頤修反問,“你究竟是哪根蔥,對頤某指氣使不說,在主子面前你也是放肆得有些過了吧?主子選妃是你能過問的嗎?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别以爲一身紅衣就真當自己是紅人了!”
“你……”舒河挑眉,放肆的眼神盯着他打量了半晌,才以氣死人不償命的涼涼語氣道:“……那你又是哪根蔥啊?”
等的就是這句話。
頤修哼了一聲,接得從善如流:“頤某是土生土長的蒼月蔥。”
言下之意簡單又明了,你這個南越人待在别人的地盤上,還敢如此嚣張放肆,是不是太有些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你姓頤,頤修的頤?那個假扮明帝十一年的傀儡?”舒河了然地點頭,“如來如此。”
頤修皺了皺眉:“什麽原來如此?”
舒河雙臂環胸,斜睨着他,“聽說你做了十一年皇帝,還沒當過瘾,時不時便冒出皇帝專用的字眼……是不是假皇帝做得久了,就真當自己是皇帝了?”
頤修臉色一變:“你——”
“我怎麽了?”舒河挑眉哼笑,“想打架?我随時奉陪……嗯,不過今天不行,改天吧,改天舒某好好領教你的高招。”
頤修微微覺得有些無語,自己說可以随時奉陪,嗯了一聲又要改天……況且,自己什麽時候說要跟他打架了?
真當個個都如他那般目中無人隻知逞兇鬥狠麽?
頤修不但見識了這個人耀眼奪目的神采,也同時見識到了他蠻不講理的本事了,不想再搭理他,索性朝蒼昊道:“主子,爲舒公子準備的接風宴已經備好,主子是否現在過去?”
原來早就備好了,也不早說……舒河一撇嘴,“有灌湯黃魚和清湯燕窩沒有?”
頤修不欲理會,直接當沒聽到。
舒河愣了愣,不由摸摸鼻子,自己的人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