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來,即墨蓮想收爲己用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女子的美貌一向是對付男人的最佳利器。
隻是,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老一套的招數,先收,若不成,再殺。”蒼昊想起之前碧月傳回來的書信,上面曾提過暗中有人欲下藥讓蘇末“聽話”,不由淡淡一笑,“以末兒的身手,他們想要下毒控制或者直接暗殺,都是不大容易做到的一件事,一路從蒼月跟蹤到九羅,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實則一直被當成不知死活的耗子戲耍。”
楚非擡起頭,望着主子風華無雙的背影,沉聲道:“即墨蓮現在的身份是九羅三公主,此時必是身在九羅皇城之内,末主子既然一路被跟蹤,說明此女一直掌握着末主子的行蹤,如此一來,末主子不會有危險麽?”
“不必憂心。”蒼昊眉目清淺,嗓音悠然,“末兒,長亭,碧月,這三人哪一個都不是會輕易吃虧的主。納伊的那個小姑娘,若一直摸不出底細,倒還需要謹慎三分,如今一切攤開在眼前,她早已無所遁形,又何懼那些‘雕蟲小技’?是不是,小五?”
楚非聞言,臉色一白,低下頭沒吭聲。
雕蟲小技——他們在這些雕蟲小技上栽了足足一個大跟頭。
看起來錯綜複雜的一團一團,一層層剝開之後,确實發現其實不過如此。隻是,枉他們虛名在外,自以爲耳聰目明,到頭來卻是被這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團亂麻擾了心智,失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今日進宮來的目的是給主子彙報七日調查所得,結果,卻還得主人耐着性子一句一句給他們解惑……
“十一、十二,今日怎麽如此安靜?”蒼昊轉頭看向久久沒有出聲的莫言、莫語二人,似乎覺得奇怪。
蒼昊突然發問,兩人似是吓了一跳,身子明顯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望向自家主人,十一小聲道:“主人生氣了麽?”
清揚與楚非同時無語,若不是氣氛不對,他們真想好好嘲笑一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在比自己還小的主子面前露出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真他娘的欠揍!
“生氣?”蒼昊淡淡一笑,“本王爲何要生氣?”
十一又垂下頭不敢說話了,心裏卻在打鼓,清揚見狀,不由在心裏一番痛罵——真沒出息。
深吸了口氣,他微微垂眼,保持恭順的姿态與表情,低聲道:“屬下此番犯下如此大的失誤,主人怎麽罰,我們都毫無怨言。”
“嗯?”蒼昊聞言若有所思,“小六的意思是以往被本王罰,你們怨言頗深?”
一句話,教四人同時變了臉色,清揚吓得白了臉,方才故作潇灑的姿态再也尋不見半點蹤影,“屬下不敢。屬下不是這個意思,主人誤會了。”
“是嗎?”蒼昊不置可否地揚了揚唇,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掃視了一遍,轉過頭去又看向了前方不知名處,半晌沒再說話。
四人溫順而恭敬地跪着,駭得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教人不安的沉默維持了良久,久到四人皆覺得雙膝傳來的刺痛感已經強烈到無法忽視,蒼昊才淡淡道:“都起了吧。”
楚非與清揚沒反應,迳自低頭沉默,十一、十二擡起頭,小心翼翼道:“主人不罰我們了?”
“罰什麽?罰你們的嚴重失誤?”說到此處,蒼昊淡淡一笑,“即墨蓮的手段不管能不能登上大雅之堂,都無法否認此女确是一個聰明人,縱是歪門邪道,也足夠模糊人的視線,使人在她設下的局中找不着方向。連末兒都被迷惑了,倒也怪不得你們。”
“咦?”十一頓覺驚異,“末主子也着了道了?”
蒼昊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似乎很興奮?”
呃——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興奮——麽,有那麽明顯嗎?十一臉色一肅,垂下眼睑,“屬下不敢。”
“沒什麽事的話,都回了吧,告訴玄裳,雪月閣近段時間全力盯緊龍鳳幫,别再出什麽岔子了。”
“……是。”
話音落下,卻不再有其他動作,蒼昊偏首,“還有事?”
四人各自垂首,連眼神都沒有交換一個,卻顯然極有默契,沉默中,楚非開口道:“主人的身體……”
蒼昊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眸底一片寒涼如霜,“本王身體無礙。”
“……”楚非抿唇,“除非三哥診脈之後确認無礙……”
“小五。”蒼昊負手,緩緩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低垂的頭顱,清冷如玉般的容顔透出一股教人心底發涼的氣息,“最近本王脾氣似乎好了很多,是不是因此而給了你們一個仁慈或者軟弱的錯覺?”
楚非霎時臉色蒼白若雪,微微咬了下唇,壓抑心底的懼意,“小五不敢。”
“主人息怒。”清揚微微擡眼,眸底憂色始終未曾消退,“樓主如今不在,末主子也沒在主人身邊,就算是屬下胡亂臆測,也請主人能讓三哥進宮請脈一次,就當是安了我們的心……若因此冒犯主人,屬下願意各自去大哥那裏領兩百刑鞭。”
“隻是赫連把脈就可以了?”
嗯?清揚、楚非同時擡起頭,看向他們的主人。
蒼昊淡淡一笑,耐着性子重複了一次,“本王是問,隻要赫連把完脈沒有問題就可以了?”
這……
楚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赫連精通制毒解毒,可是他的醫術卻隻能說是略通,沒有中毒不代表身體就無礙,可是主人已然不悅,這話,此時楚非卻是不敢再說。
若是大哥楚寒在就好了……
“小五,本王在問你話。”
楚非回過神,隻能垂首應道:“是,隻要三哥診脈之後确認主人身體無礙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