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衣樓帝都分舵十六公子之中排行第五、第六的清揚與楚非,排行第十一、十二的莫言與莫語,在鳳衣樓中一向隻負責收集各國情報,鳳衣樓分布在天下各處的密探也直接聽命于這四人,每日不間斷的鷹信往來不知凡幾,幾乎沒有什麽事能瞞住這四人。
然而,七日前,蒼昊命頤修傳達給這四人的命令,直接讓這在江湖上動動口就能引起一方混亂的四人,霎時吓得心驚膽戰,接過命令着手調查了之後,所得到的消息更是讓這四人羞愧得幾乎恨不得撞牆自殺。
當然,那也隻是在心裏想想而已,此時進了宮,這四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在外面呼風喚雨好不威風,此時才是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忐忑不安,心焦難耐。
嚴重的失職,從來沒有任何借口與理由可以被原諒。
今日同樣是士子會考的日子,來自各地的學子們在各州各府的貢院輪經幾番淘汰之後,隻有不到百人有幸進入國子監,參加最後一輪考試,今天的主考官是頤修與吏部尚書方知舟。
皇宮對于這些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男子而言,畢竟不是熟悉之地,處處透着尊貴奢華的建築,無端教人覺得壓抑,若不是主子待在宮裏,他們此生也不一定願意踏進來一觀風景。而且,給他們傳命令的頤修此時在宮外,如果主人真生了氣,他們可是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不,根本沒有如果,主人鐵定會生氣,十一、十二想到自己如此大意,居然生生忽略了這麽重要的情報,出了如此大的纰漏,雖沒有釀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但是……主人若不生氣才怪了。
二人隻是這樣想着,便忍不住一臉悲慘的模樣,禦花園裏滿目美景與遍地芬芳也無法消除心裏的不安。
百無聊賴地摘了一朵迎春花放在手中把玩,莫言瞅了瞅其他三人臉色,自己的兄弟莫語自是不必說也是一臉苦色,楚非面無表情地立于朱漆欄杆邊上,目光落在前方禦花園裏不知名處,窺不到異常神色,看不出是在欣賞風景,卻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清揚倒是眉頭微微一挑,面上絲毫沒見緊張之色,笑看着莫言:“怎麽了,十一似乎很是緊張?”
“廢話。”莫言沒好氣,“本公子不信你一點兒也不緊張,待會兒主人來了,你有本事也做出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看。”
“呵呵。”清揚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運輕輕睇了一眼十一十二,十分可惡地調笑:“怎麽說也是堂堂男子漢,别這麽沒出息,可以麽?”
楚非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迳自轉過頭去看着滿園百花盛開的美景。
“六哥,你當真不怕?”莫語見他這般輕松神态,不由狐疑。
清揚不答反問,“你們倆不是很會向主人撒嬌抗議麽。”
莫言翻了個白眼,“我們倆不是白癡,今天這情況,有命走出去這皇宮就該阿彌陀佛了。”
“放心,主人舍不得殺你的。”掏出把折扇,扇了扇,一派潇灑,清揚滿臉笑意風流,手中骨扇蓦然指向楚非方向,“等會兒你們把責任全部推給他,保管主人赦你們無罪。”
莫言莫語同時一愣,繼而瞠目結舌,“六哥,你真陰險。”
楚非依舊沒有反應,這次連眼角眸光都沒有施舍一下。
清揚覺着有趣,自尋樂趣其樂無窮,“小非,就你這般死氣沉沉的樣子,待會兒主人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聞言,楚非緩緩轉過身子,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淡淡勾唇一笑,“清揚,三哥至今還躺在床上呢,你沒忘吧?”
“……”清揚愣了一下,眨眼,“什麽意思?”
“以下犯上啊,我排行比你大,你不叫五哥反而直呼我的名字,被主人知道了,保準也得先吃兩記鞭子再說。”說完,也學着他眨眨眼,看向莫言莫語二人,“就算主人沒聽到,十一十二也是可以作證的,對吧?”
此乃不折不扣的一介腹黑狡詐之徒,莫言莫語自認不是他的對手,自也不敢輕易得罪了他,是以乖乖點了點頭,極爲恭敬地道:“是,五哥。”
清揚不由一陣氣悶,拿着桃花扇瞪着楚非半晌無語,捉弄人不成倒被反将一軍,這楚非,着實可惡!
莫言莫語二人抿唇微笑,緊張感頓時消去不少。
“那群酸儒考試,有吏部尚書與大學士在就可以了,哪裏值得主人親自去見?”搖了搖扇子,清揚着實想不通,這當官有什麽好的?寒窗苦讀十年,隻爲一朝考取功名,運氣好些能一路官運亨通便罷了,運氣不好的,一輩子默默無聞,還得對上司卑躬屈膝,尤其若攤上一個陰險毒辣或者小人心腸的上司,隻怕一輩子難有出頭之日事小,随時身敗名裂丢官丢命才是悔之莫及。
雖然主子識人的眼光精準,朝廷出此類官員的可能性應該是小之又小,但要整日受一大堆規矩約束,何嘗又不是一種折磨?
仔細想想,還是身在江湖自在。不過,清揚細細思索了一會兒,似乎也不全對,自在是自在了些,但若太過自在了,就容易忘形,一旦忘形就容易失職,然後,後果便會很嚴重……
正想得出神,忽覺身邊三人身形同時矮下,清揚一驚,擡眼望去,一身雪衣永遠飄逸脫俗仿若谪仙的主子,終于現身了。
收起折扇,一撩衣擺,屈膝跪下,潇灑行禮,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端的是如行雲流水一般風姿潇灑。
“屬下給主人請安,主人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邊三人嘴角同時一抽,垂着頭無語。
他們,絕對不認識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