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陪笑道:“小姐點的都是本酒樓的極品,要價是貴了點,要不看小姐長得漂亮的份上,小的去問一下掌櫃的看能不能給小姐算便宜點……”
“不貴不貴,一點兒也不貴。”錦衣公子忙出聲道,“在下今日帶的銀子夠多,就先替小姐付下了,看小姐還要再吃點什麽,要不要再叫些酒菜?”
“公子确定要替我付了?”碧月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公子忙不疊點頭。
“那好,爲了答謝公子,這張桌子的三個位置就全送給公子了,公子不用客氣,要吃什麽,慢慢點啊,本姑娘有事先走了,有緣再會。”說罷,不管衆人異樣神色,竟是身子輕盈一躍,迳自翻身從窗口躍下去了。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那女子不會想不開尋短見去了吧?紛紛起身欲看個究竟,隻是窗戶就那麽大點地方,那公子一個箭步跑到窗邊,探身朝下看去,卻哪裏還有佳人的影子?
衆人不由眼含同情地看着他,也不知剛才那女子是什麽身份,居然敢如此捉弄九門提督府的公子,難道就不怕惹禍上門?
需知,九門提督大人脾氣似乎并不太好,愛子遭人戲弄,又豈能咽下這口氣?
不過,衆人的想法顯然已經妨礙不到碧月公子了,他現在一心隻想找到剛才那兩個鬼祟之人。都怪那個愚蠢的死蛤蟆,害他看丢了人,不過還好,小二有暗中示意,那兩人似乎是穿過集市,往南而去了。
集市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更不乏登徒子,碧月獨自一人,自是容易引起别人觊觎之心,這半個月以來這種情況已經出現過無數次,他早已應付得遊刃有餘。
穿過集市再往南,走過兩條街,是玄武大街上最繁華的地段,也是達官貴人們的銷金窟,堪稱寸土寸金,一排裝修得奢華氣派的兩層紅頂房,高高的匾額上赫然顯示着“怡紅院”、“花滿樓”、“香滿堂”等字樣,一看即知是青樓妓院的所在。往前走過這條街的盡頭再轉個彎,就是地下錢莊和賭場,那才是真正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而鳳衣樓在帝都的分舵,就坐落在其中一處。
碧月皺了下眉,如此嘈雜之地,妓院賭場衆多,他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那兩人,會是去了哪裏?或許,這裏有他們所隐藏的勢力?
妓院白天歇業,晚上營生,此時正是午時,街上一片靜悄悄,料想也打探不出什麽消息來。碧月暗自思索了一下,決定去賭場碰碰運氣……不過,低頭看了下自己這副打扮,若真去了賭場,隻怕沒找到人,反倒引起别人的懷疑了。畢竟,一個柔弱貌美的年輕女子出現在賭場那種地方,怎麽看怎麽驚駭世俗。
鳳衣樓分舵離此倒是不遠,即刻去換了衣服,也不會耽擱太長時間。
碧月是鳳衣樓樓主,但自從從蒼昊那裏以鳳衣樓爲交換條件把自己賣了之後,現在蘇末才是鳳衣樓真正的主子。
坐落于帝都腳下的分舵并不大,與皇城内那些豪華的府邸看起來沒有什麽區别,人也不多,能當家做主的隻有區區十六人,剩下跑腿的打雜的還有一百多号人,與其他地方的分舵相比,隻能用寒酸來形容。
但這十六人,卻是碧月手下最幹練的十六個堂主,本身武功不俗,各有專長,曾經替蘇末打造了袖箭的那個鳳衣樓男子,在十六人中排行第八,之前也在這裏,後開被蒼昊下令調去黔國協助蘇澈了,當然,也帶去了承諾給蘇澈的六萬士兵。
隐含着特殊暗号的敲門聲規律地響過三次之後,朱紅色大門緩緩開啓,開門的男子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身材勁瘦,相貌儒雅,有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見到一身女子打扮的碧月,稍稍愣了一下,表情很是疑惑地道:“姑娘找誰?”
碧月滿含溫柔笑意的眼神在他身上掃過一圈,迳自舉步進了院子,随口應道:“找鞭子抽你。”
那男人關了大門,回身笑道:“樓主這身打扮,比之以往更具風情,聽說這段時間在宮裏做起侍女來了,不知受委屈了沒有?”
“受委屈了又能怎樣?你能替我找回來嗎?”
男子一愣,繼而微微皺眉,“宮裏那位主子當真爲難公子了?”
走進大廳,碧月沒說話,迳自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來一飲而盡,那無比直率豪爽的動作,瞬間讓滿身女兒嬌态消失殆盡,男子看得嘴角一抽。
碧月這才轉頭看他一眼,淡淡道:“玄裳,以後别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主子如何,還輪不到你來置評。如果皮癢了,可以随時來找我,雖然我很忙,但是一點兒也不介意随時替你松松筋骨。”
男子一怔,随即低下頭,道:“是。屬下僭越了。”
“其他人呢?”
“前段時間在附近發現了幾個可疑之人,經常在馬場周圍和城裏幾間妓院裏出入,小五小六與十一十二輪換着在暗中跟蹤查探,但他們似乎很懂得隐藏真實身份,目前尚未查出蛛絲馬迹。”
碧月聞言,擡眼看他:“經常出入妓院?”
“是。”
碧月微微沉思,應該與剛才那兩人脫不了關系,經常出現在馬場,爲的是查探末主子的身份,出入妓院,是因爲,他們藏身在其中?
主人與末主子從琅州到達帝都才不過一月,他們動作居然如此之快,難不成是一路追蹤而來?以主人和末主子的本事,似乎不大可能會被人跟蹤,那麽,就是那股勢力本就隐藏于帝都?
打消了去賭場一探究竟的念頭,碧月在椅子上随意坐了下來,淡淡吩咐:“稍候去給本公子準備一套夜行衣,晚上我要去青樓探探。”
玄裳訝然:“樓主待會兒不回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