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停下腳步,微微有些不安,九華殿是主人處理朝政、召見大臣之所,不得主人允許,即便是朝廷重臣,都不能随意踏入,況且以自己一介江湖人的身份……
殿外若有南風南雲守着,他還可以壯着膽子去問上一問,此時,他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難不成仿效慕容塵守株待兔?可是,碧月尋目望去,這莊嚴的九華殿外,可是連一顆“株”都沒有……正思忖間,卻見一身墨袍的子聿自殿裏走了出來,與平日無異的淡然神色,身體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麽損傷,走路的姿勢很穩,嗯,隻有發絲似乎冒着一點淡淡的濕氣。
若是在其他地方看見他,碧月會以爲他剛剛沐浴完,可是從九華殿走出來……碧月嘴角一陣抽搐,不知該作何理解。
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碧月的輕功極好,悄無聲息地尾随子聿離開九華殿很遠也沒被發現,直到發現子聿似乎是在往宮門方向走去,才輕聲喊了道:“木頭。”
練武之人耳力自然極好,雖然碧月聲音不大,并且距離有點遠,子聿還是瞬間回過頭,看見碧月,不由臉色一沉:“你在這裏做什麽?跟蹤我?”
碧月沒好氣地道:“還不是頤修那死小子擔心你,我替他來看看。”
子聿聞言沉默了一下,須臾,淡淡道:“我沒事。”
說罷,轉身就走。
碧月嘴角又是一抽,這個死木頭……
算了,沒事就好,何必跟一個不解風情的木頭計較?碧月負氣地轉過身,敏銳的察覺到有什麽東西自頭頂急速飛過,碧月擡頭望去,卻隻看到一望無際的湛藍色天空,凝了凝眉,片刻之後,再一次施展輕功,朝後宮方向而去。
蘇末睡到午時就醒了,白天睡覺本就沒有什麽質量可言,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去找蒼昊培養感情。
沐浴梳洗過後,蘇末換上一身淺紫色曳地長裙,及肩的秀發如瀑般垂散下來,額前佩戴着一個绛紫色月牙形額墜,透着一種神秘的典雅和貴氣。
以呈透明色的紫曜晶發卡将額墜固定在發間,一切便打理得妥妥當當了,雪簾陶醉似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由衷贊道:“小姐這樣子打扮,簡直美若天仙。”
蘇末坐在梳妝台前,看着鏡子裏映出的這張無比熟悉卻又稍顯陌生的容顔,少了些平日的慵懶,也不見了讓人不由自主産生距離感的清冷,一個簡單的額墜,瞬間讓她增添了幾分絕世而獨立的氣質。
蘇末勾唇淡笑,心底竟然生出一種女爲悅己者容的荒謬感覺。
自從遇見了蒼昊,她覺得自己不但一天天變得情緒化,似乎骨子裏都多了些柔軟的氣息。
走出未央宮時,差不多已是正午時分,守在外面的碧月,看見蘇末出來時,下意識的愣了一下,随即雙眼發亮,滿眼驚豔地贊道:“九天仙女下瑤池了……”
蘇末眉梢一挑:“原來碧月你還有幸見過九天仙女?”
雪簾聞言“撲哧”一笑,“碧月是被小姐的美麗震住了,不久前某人還因女子裝扮煞到了小姐而沾沾自喜了半天,如今風水輪流轉了。”
碧月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看着蘇末道:“末主子這是要去?”
“我想蒼昊了。”
碧月一愣,末主子也太直接了……再說,這也沒多久沒見面啊。
“他這幾日大多時間都待在九華殿,我去看看,順便看看今天這花了小半個時辰打扮的效果如何?”
呃……碧月無語,末主子這是要得主人誇贊一下,還是想誘惑主人?真是很難把此時這個笑意盈盈的女子與上次那個在竹林裏轉眼間滅了三十六名死士的末主子聯系在一絲。
蘇末卻是不理會他似是被吓到了的表情,心情很好地踏着悠閑的步子朝外走去,剛走了一段,對面迎上了一身青衣的南風。
“末主子。”南風躬身行了禮,道:“主人請末主子去一趟九華殿東暖閣。”
自己剛說想他了,他就着人來請了,這是心有靈犀,還是什麽?
蘇末挑眉看了南風一眼,自從那晚在九華殿外發了脾氣轉身離開,這幾天蘇末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就連那晚在墨離那裏聚餐他也隻是站在殿外,此時見他斂眸肅立,一副再恭謹不過的姿态,不由微微勾唇:“九華殿,你确定本姑娘可以去?”
不是記仇,隻是一種氣不過的心态作祟,她蘇末活了二十年,什麽時候吃過那樣的癟?居然在帶着重傷患的情況下,還被硬生生攔在了門外。
“……”南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尤其遇上眼前這個強勢的女主子,解釋也是多餘,于是隻能沉默地垂眼望着地面,保持絕對恭順的姿态。
南風和南雲是打小伺候蒼昊的貼身侍衛,這段時間完全可以看出,蒼昊對他們的态度與對墨離他們是不一樣的,至少,從來不曾因爲什麽原因罰過他們。當然,或許也是因爲,伺候在身邊久了,南風南雲早已清楚了主子需要什麽,能容忍什麽,不會輕易地犯了規矩。
所以後來,想起那晚憤怒之下毫不留情的兩記耳光,蘇末倒也知道,确是有些沖動了。
歎了口氣,蘇末溫聲道:“知道蒼昊找我什麽事嗎?”
“屬下不知。”南風恭謹道,“不過,主人的那隻寵物回來了。”
寵物?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蘇末才赫然想起,南風說的是那隻消失了大半個月的白色海東青。
那隻神鷹是尋着附在白婉柔身上羅绛草的味道去了九羅,蒼昊叫她過去,是因爲它從九羅帶回了什麽消息麽?
凝眉思索了一下,蘇末放棄了繼續詢問,直接舉步往九華殿而去,想知道什麽,直接問蒼昊最好。那個人,目前似乎還沒有什麽問題真能難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