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還有奶奶,一個個倒在了她的身邊。
周雪琪傻傻的看着眼前發生了一切,對于五歲的她來說,對死亡根本沒有多少概念,也不懂父親和母親還有奶奶怎麽了。
幾乎在身邊親人全部倒在地血泊之中後,小雪琪看到兩個高大而陌生的男子,出現在了家中。而其中一個男子舉起手,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槍,對準了她,手指緩緩地扣在了扳機上……
“等一下。”
低沉的話語聲,在另外一個男子的口中響起。
“嗯?”拿槍的男子有些意外的看着同伴,皺眉問道:“鬼妖,你知道規矩的,心軟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我們的身上。”
被稱呼爲鬼妖的男子搖了搖頭,雙眸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凝視着眼前早已被吓傻的女孩,“蠍子,我老了。我需要一個替身來繼承鬼妖這個稱号,這也是咱們團裏面的規矩!”
“什麽?”蠍子那本來毫無表情的面孔上,終于浮現出一絲動容,有些愕然的看着鬼妖,“你想……退出怒獅?”
“我剛剛說了,我已經老了!”鬼妖慢慢的走向依然傻傻的坐在椅子上的周雪琪,一隻滿是大手先是落在周雪琪的頭上,在慢慢的落到脖子上,啪的一聲,周雪琪緩緩的倒下,不過那隻大手卻快速的下伸,随後周雪琪的小小身軀,便被抓了起來。
直至這時,鬼妖在轉過身,看着一臉複雜之色的蠍子,“走吧,希望我的眼光不錯,也希望……這個女孩能堅持到我離開怒獅的那一天,不要死掉才好!”
五年過去了。
這五年裏,周雪琪感覺自己如同生活在地獄之中。
隻有十歲的她,已經擁有了不下一般十五六歲少年心性。同時,她也變得非常的聰明,懂得了隐忍,學會把自己永遠隐藏在陰暗之中。隻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少受一些懲罰,不讓自己崩潰,讓自己在某一天,可以活着逃離這地獄一樣的小島。
……
……
一座隻有二十平左右,布滿鏽迹斑斑和一些鮮血幹膩後顯得惡心的鐵籠子裏,周雪琪一臉恐懼的看着對面五頭渾身散發着野性氣息,正瞪着一雙雙森冷的眼睛,長着滿口尖牙的野狼。
她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匕首,而這把匕首看上去是那麽的破舊,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把沒有沒有開過刃。
烈日透過鐵籠照着在周雪琪的身上,讓她臉上的汗水顯得有些晶瑩。汗水的來源不是高溫,而是來自驚吓。
當她被關進這座鐵籠之後,她身體上的肌肉就沒有一刻是松弛的。
籠子外站着幾個男子,此刻正嘻嘻哈哈的說笑着。而他們的口中的話語傳進她的耳中,卻是那麽的難受與刺耳。
因爲這些人在賭博,而賭博的道具,正是鐵籠中的她與那五頭餓了三天的野狼。
“我壓五萬美元,賭那女孩最後會成爲狼肚子裏面的食物。”
“才五萬?啧啧,狗熊,你也太吝啬了。貌似你剛剛和老鷹他們做完一次任務賺了三十萬美金吧?”
“你管我?你就說接不接吧?”
“接,爲什麽不接?還有人賭不?”
“我賭十萬那女孩死。”
“我也賭十萬……”
八個身穿屬于特種部隊作戰服的大漢,其中有六個賭周雪琪會死在狼口下。而另外兩個男子卻沉默不語,隻是目光冷漠的看着鐵籠子,看着那一臉緊張的孩童。
這些人有黑人,有白人,還有亞洲人種。他們的樣貌與膚色各異,唯一相同的卻是她們身體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血腥猙獰的殺戮之氣。
“怎麽,蠍子你不賭?”開莊的白人男子轉頭看着一旁一臉陰沉,個子不算太高,柔弱的好似吸血鬼一樣,滿臉病态蒼白的亞洲男子問道。
蠍子收回目光,微微的搖頭,轉身想着不遠處的營房走去。
而另外一名有着落在胡子,頭發亂糟糟,方臉闊嘴身材魁梧的亞洲男子,卻在這時緩緩的開口。
“我賭一百萬,那女孩能好好的活着。”
“呃……鬼妖,你瘋了,賭這麽大?”開莊男子臉上露出驚訝,随後變得疑重,望着身旁的鬼妖,“你就這麽有信心?”
“沒有。”魁梧男子臉上挂着不在意的冷然,淡漠的說道:“五年了吧?她貌似也跟着我五年了。如果連隻狼都殺不死,那一百萬就當我眼瞎,看錯了這個女孩。”
“呵呵,鬼妖,你是不是想多了?一個十多歲的小崽子而已,就算訓練了幾年又如何?你看看她那小身闆,還拿着一把沒開刃的小刀,你就那麽的自信她能幹掉五隻狼?”
魁梧男子沒有說話,而其她人這時同樣也不再開口。
沒有人知道此刻魁梧男子心中的想法。
因爲她從來都沒有小看過此時鐵籠中的那個女孩。
魁梧男子非常清楚,那個能在自己訓練下,還堅持了五年之久的女孩,已經脫離了普通孩童的範圍。隻要給這女孩一些稍微帶着一些殺傷性的武器,即便是面對一個普通的成年人時,雙方要是搏殺起來,說不好,死的都不會是這個女孩!
試問,在過去五年裏,一個天天學習射擊格鬥,懂得了人體上最爲脆弱的地方在那裏,并且學習了很多專業的搏殺刺殺技能,你還會當她是一個孩童嗎?面對她的時候,你還敢疏忽大意嗎?
魁梧男子的心裏給出了一個非常肯定的答案。
不能!
即便是他這位在殘酷的傭兵世界生還能活過十三年之久的老兵,都不敢在小巧那個女孩。甚至從前幾天開始,都不敢在讓那個女孩去碰任何有殺傷性的武器。
魁梧男子沒有嘲笑身邊的夥伴。畢竟,他在訓練女孩的時候,幾乎都是在基地的地下室和雜物間,那裏幾乎沒有人會去。所以他們不了解周雪琪的能力,也是在意料之中。
當然,五頭野生狼的攻擊力同樣不容小視。即便是一個成年的普通健壯男子在它們的攻擊下,存活的機會也不到一成。
所以魁梧男子在今天破例,給了那女孩一把匕首。
在他想來,隻要那個女孩想要活下去,一把匕首對于她來說,足夠了!
周雪琪很害怕,因爲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狼。
出于本能,感知到了危險的周雪琪,一動不動的站在籠子的邊緣處,身體宛如一張繃緊的大弓,冷汗由額頭緩緩的流淌而下,甚至流入到了她的眼睛裏。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眨動他的雙眼,目光依然死死的凝視着身前的五頭餓狼。
她不知道對面那五隻野獸會在什麽時候對她發起進攻,可是,她能從這五頭野獸那一雙雙挂滿了兇殘與貪婪的眼眸中發現,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太長,而留給她的時間同樣也不會太多。
隻有十歲的周雪琪看上去很小,個子也不高。可是心性卻在這五年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五年裏,她從來不知道什麽是童真,她從來沒有體會過什麽叫做溫暖,甚至在這五年裏她的臉上再也沒有綻放過屬于女孩的笑容。
爲了能多吃一口肉,她可以給那些兇惡的雇傭兵們清洗她們的臭腳。爲了能少挨一頓毒打,她可以忍受烈日炎炎之下,扛着一把重量超過她體重的M134火神炮轉輪重機槍奔跑一個小時。
她每一天都處在恐懼之中,她害怕和其她那些曾經來到這裏的女孩一樣,死在這座荒島之上。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麽死的。可是如今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報仇這兩個字是個什麽東西。
她現在唯一想法,就是能吃飽肚子,能在地獄般的島嶼上活下來!
這已經不是一個正常女孩應該擁有的想法,可是卻是隻有十歲年紀的周雪琪内心中的真實寫照!
活下去,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活下去。
隻要能活下去,什麽饑餓,什麽疲勞,什麽痛苦……
她都可以不在乎!
想到自己必須要活下去,周雪琪内心中面對餓狼的恐懼,卻在這樣的想法下,一點點,一點點的消失了!
正常人握住匕首會讓匕首朝上,朝前,甚至在搏擊時,也隻會直來直去的紮向敵人,又或者是劈砍過去,割傷敵人。
此時的周雪琪卻反向握着匕首,就好似拳頭下面長出了鋒刃,刀背緊緊的貼在她那細小的手臂上。
周雪琪手中的匕首,嚴格來說是一把‘格鬥刀’。
雖然這把格鬥刀看上去很老舊、殘破,甚至都沒有開刃。但是能被稱呼爲格鬥刀的匕首,首先要符合‘雙刃一尖’的特性。
‘雙刃’是爲了讓刀從兩側劃開肌肉從而刺入更深,同時造成更大的損傷。而‘尖’則是爲了最大程度發揮刺的優勢,所以通過開假刃甚至假刃開鋒來增強殺傷力是非常必要的。
在正常人的理解中,刀具沒有開刃,是無法始終的。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在雇傭兵的世界裏,不要說刀具沒有開刃,哪怕是一跟筷子,一根牙簽,一張白紙,都是一件殺人的利器。
在絕對的力量和速度下,一個人可以拿着一張錢币砍斷一根筷子,還有人可以做到拿着一根牙簽穿透一張三厘米厚度的木闆。
當然,對于隻有十歲的周雪琪來說,她那幼小的身軀内,根本不具備那種力量與速度。
可是不要忘記,此時她手中拿着的,可不是什麽白紙與牙簽,而是一把真真正正的格鬥刀!
無聲的戰鬥,在寂靜的鐵籠裏悄悄的開啓。
一頭野狼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猛地一蹬後退,那看上去隻比普通土狗大上一點的灰黑色身軀,卻好似一道黑色的幽靈,刹那間便撲向的周雪琪。
周雪琪沒有動,甚至連站立的姿态都麽有任何的改變。她的雙眼凝視着撲來的野狼,而她眼角餘光,卻無時無刻不再注視着其她四頭野狼的動向。
“在戰場上,你要永遠記住,正面的敵人絕對不是最危險的。因爲但凡你可以看見的敵人,都是戰場上的炮灰。她們的出現爲的就是吸引你的注意力,把你引誘出來,暴露出你的弱點,好讓躲在暗處的真正敵人對你進行一擊必殺!”
這句話,是那個在五年之中,無時無刻不再訓練她,讓她猶如生活在地獄中的男子,告誡過她的話語。
當然,但凡那個男子告誡過她的話語,在往日的訓練中,往往都會真實的實現。
她恨那個名叫鬼妖的男人,但是她的内心中,卻對那個男人的每一句都深信不疑。
“果然如此!”
當撲向自己的那頭野狼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一刻,周雪琪的雙眸猛地一亮,她的眼角餘光卻發現其她的四頭野狼突然奔跑而起,快速的沖向她的兩旁。野狼的目光就好似森冷的毒蛇,掃視着她身上的每一處地方。
周雪琪的身軀終于出現了動作。
隻見身材矮小的周雪琪,突然彎下腰,就好似靈活的松鼠,猛然向前一蹿,貼着飛撲而來的那頭野狼的肚皮,沖向的左邊的兩頭野狼。
在她沖向那兩頭野狼的同時,那個名叫鬼妖的男人的話語,在周雪琪的腦海中響起。
“要永遠的記住,逃避你的敵人,絕對是最爲愚蠢的想法,因爲這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也千萬不要想着你的敵人會仁慈的放過你。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掉你的對手與敵人,哪怕敵人的實力是你是十倍,甚至的百倍,你也要爆發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勇氣,把所有的敵人統統殺死。隻有這樣,你才可以安全的活下去。”
周雪琪握着格鬥刀的小小手臂,在接近那兩頭野狼的身前時,刹那揮舞而起。
如果有人在在這時觀察周雪琪,一定會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因爲此時周雪琪那幼稚的面孔上,竟然看不到一絲一毫屬于人類的表情色彩,正在小小的臉蛋上,竟然挂滿的木然與冷漠,一雙大大的雙眼,卻閃爍着無盡的殺戮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