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己做過多少缺德事,都覺得自己是正義的。
甚至爲了自己的欲望而犧牲别人,都要站在大義的一方。
對于自己,他們從來都是以最寬容的一面來要求,但對于别人,去又以最嚴格的規章去限制。
就像現在,明明是他李陽自己想要找借口休掉楚人美。
但當真聽到楚人美說自己給他戴了綠帽子的時候,李陽卻一副自己遭遇莫大屈辱的樣子。
“嗬!”
楚人美被掐住脖子,臉被憋得發青。
她拼命的拍打李陽的胳膊,但女人本就力氣小,又因爲呼吸不暢,根本沒有多大的力氣。
她雙手抓住李陽的手想要把這即将要了自己的命的手掰開,卻隻能徒勞。
這一刻,過門兩年多來任勞任怨無怨無悔的經曆,一幕幕的在她腦海中回放。
兩年多的時間裏,她始終無怨無悔,認定了李陽就從一而終。
她覺得自己的付出一定會有回報,因此心裏從來沒有過怨念。
但現在,她的心底第一次出現了怨恨。
兩年來積壓在心底最深處,連自己都不曾發現過的怨恨,在這一刻爆發。
因爲窒息,她雙眼凸出,瞪得大大的,滿是怨恨的瞪着李陽。
“嗬!嗬嗬!”
像是詛咒,又像是嘲笑,在李陽的手中,楚人美發出了這最後的聲音。
直到看着楚人美的頭無力的歪到一邊,直到那拼命想要掰開自己的手的嫁給自己前白嫩如玉,如今已經磨出老繭的雙手無力的垂落,直到那一對凸出的眼球失去了所有的光澤,卻依然以一種滿是怨恨和嘲弄的眼神瞪着自己。
李陽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殺人了!
“我......我殺人了?”
畢竟是來自後世的二十一世紀,畢竟法制的觀念隐藏着靈魂深處。
當真正發現自己殺人了的時候,李陽才開始畏懼。
松開雙手,任楚人美的身體無力的倒下,李陽怔怔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口中不斷的重複着一句話。
“我殺人了?”
雙手抱住頭,李陽聲音沙啞。
“我......我沒想過要殺她的啊!”
看着倒在哪裏的楚人美,李陽心中有過一瞬間的自責。
隻是,這自責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不怨我,不是我的錯。
她活該,這個賤人不守婦道,該死!
在這個時代,她這樣的人,是要浸豬籠的,我直接殺了她,還是便宜她了呢!”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屍體,李陽眼中還是帶着恐懼。
舉頭三尺有神明,以前的話,李陽絕對不會信的。
但自從穿越這種事情都出現了之後,李陽的心裏已經開始信了。
連穿越這種離譜的事情都能成真,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存在着某些神靈,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事實上,這幾年來,爲了自己的名聲,他也沒少做過好事。
每當做好事的時候,他都會想着,那不知道躲在哪裏的神靈,是否能看見自己如此積累功德?
而現在,當自己親手抹除了一條生命之後,李陽的内心開始祈禱。
他祈禱那不知道藏在哪裏,從來沒有回應過自己的祈禱的神靈,這一次也别顯靈。
最好是有眼無珠,對自己做的壞事全都不知道。
内心祈禱着,李陽穩定了一下心情,腳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看他的方向,正是黃山村的村長家。
妻子死了,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還不如自己坦白。
好在這個時代不是二十一世紀,不是那個即便有再大的理由,殺人都要受到法律或大或小的制裁的時代。
在這裏,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隻要能拿出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殺個人,真的沒什麽大不了。
走在路上,李陽心裏安慰着自己。
隻是,在安慰自己的時候,他卻不知道,他所祈禱的那個帶他來到這裏的“神靈”,一直都在看着他。
從他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暴露在那個“神靈”的眼中。
“這些人啊,做好事的時候,巴不得鬼神都知道,最了壞事呢,又恨不得鬼神都不知道。
怎麽這好事都讓他們占了呢?這也太讓我們鬼神爲難了吧。”
黃山村的另一件民舍中,牧風搖搖頭,用郭德綱的話吐槽着。
吐槽了一句後,牧風轉過頭,看向身邊的女人。
“再來一次,還是如此,到了這一步,還要繼續下去嗎?”
沉默,沒有任何回應。
而無聲的回應,似乎也是一種回應。
至少,牧風懂了。
“罷了,反正這麽久都過去了,也不差這點時間。”
對于長生久視,早已超脫的他們來說,最不缺的,永遠是那沒有一丁點意義的時間。
另一邊,在牧風吐槽着的時候,李陽已經到了村長的家裏。
沒有說什麽廢話,叫開了村長的門,李陽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妻子不守婦道勾引男人被自己抓到後失手打死的事。
對于李陽的話,村長連懷疑都沒有懷疑。
畢竟這幾年來,李陽在黃山村教書,在外面立傳,好事也沒少做過,爲自己賺足了名聲。
相比較一個戲子出身的女人,對于李陽這位大善人,村長連懷疑都沒有,給予了無條件的信任。
村長信了,其他人那裏自然也好說。
有村長出面作證,自然不會有人對楚人美被殺的原因表示懷疑。
唯一有些懷疑的劉麗,也在想要質疑的時候被丈夫拉住了,沒有開口的機會。
就這樣,鬧了一天之後,在第二天入夜之後,黃山村出了十幾個壯年的男人,和李陽一起用草席裹起來楚人美的屍體,把人送往了亂葬崗。
亂葬崗前,随意的挖了個坑,幾個男人把楚人美用草席裹着的屍體丢了進去。
剛要填土,草席中的屍體有了反應,雙手猛然穿破草席,直立着擡起。
這一幕,吓壞了在場的所有人。
好在,楚人美的屍體隻是雙手指天,并沒有其他的動作。
隻是,見到這一幕,黃山村的衆人心裏已經有了其他的想法。
看了一眼臉色變得慘白的李陽,再看了看楚人美死不瞑目的屍體,所有人心裏都有了一個明悟。
這個女人,死的冤!
唯有含冤而死,怨氣深重,才會在死後下葬時都不安生。
雙手指天,是她的控訴,她在用最後的掙紮,用屍體的語言,向世人喊出自己的冤屈。
就如同窦娥含冤而死,六月飄雪,大旱三年,血濺三尺白绫一般,每一個含冤受屈而死的人,都會以自己的方法表達自己心底的怨念。
莫說已經到了民國,即便是在古代,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需要由官府親自審理,明察秋毫的。
面對這一幕,一時之間,十幾個男人彼此對視,臉上露出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