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對于正處于開辟第十口洞天的關鍵時刻的小不點來說,可以說是緻命的。
小不點的第十口洞天,已經由虛轉實,正在徹底凝形。
隻待凝形成功,能量相互牽引化作第十口洞天,就算徹底開辟成功。
可是,婦人的那一聲輕呼,卻讓小不點的心神瞬間失守。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個瞬間,但這個瞬間,确實小不點的第十口洞天凝形的最後一個瞬間。
那一瞬間的力量失控,讓小不點即将開辟完成的第十口洞天,瞬間破碎。
其反噬之力,也瞬間讓小不點再次吐血。
而危害,還不止如此!
沒有去在意破碎的第十口洞天。
沒有去在意自己滿身的鮮血。
沒有去在意自己身上的重傷。
小不點睜開雙眼,起身。
轉過身,看向石村村口那一對青年男女。
“父親!母親!”
滿是血迹的臉上,挂着發自内心的笑容。
雙眼之中,帶上了一絲晶瑩。
縱然天資無雙,縱可獨斷萬古。
縱然有再多的豪情,但此時此刻,小不點的心裏,眼裏,卻都已經隻剩下眼前這一對男女。
如今的他,不是那根基深厚勝過幼年仙帝的小不點。
不是那三四歲就能霍亂大荒,一人獨行大荒三十萬裏的熊孩子。
不是未來獨斷萬古的荒天帝。
不是有望超脫的仙帝至尊。
此時此刻,他的身份,隻有一個。
他,隻是一個再次見到了父母的孩子!
眼中不知何時已經挂上了晶瑩。
看着自己已經長大了很多的孩子。
看着雖然滿身血迹遍體鱗傷,但在自己眼中依然是那麽可愛的孩子。
看着剛剛重傷吐血,卻不管不顧的起身看向自己的孩子。
看着明明強忍着無盡的痛苦,卻依然對自己露出笑容的孩子。
青年男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舍掉了身後跟随的衆人,不顧一切的沖向了石村。
沖向了面前,他們以爲再也見不到了的孩子。
“父親......母親......”
看着極速向着自己沖來的父母,看着父母眼中的欣喜、焦急、痛惜,種種交雜在一起的情緒。
小不點再次輕聲喃呢。
隻是,他沒有動,沒有向前。
沒有向自己無數次設想的那般,在見到自己父母的一瞬間,不顧一切的沖向他們,撲進他們的懷抱。
他隻是笑着。
笑着笑着,眼中的淚水已經止不住滑落。
淚水自眼角滑落,帶着鮮血,流過臉頰,低落在地。
将柳樹下的草地,染得殷紅。
“師父......”
帶着淚,帶着笑,轉過頭,看向一張臉陰沉如水的牧風。
“師父......可不可以答應弟子......不怪他們,代弟子,照顧一下他們?”
看着牧風臉上,自己從未見到過的恐怖表情,小不點知道,他家師父,真的動怒了。
隻是,盡管知道......他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底的請求。
說完之後,再次看了一眼臉色黑的幾乎能滴下水來的牧風。
小不點轉過頭,看向已經沖到自己面前的父母。
“父親,母親!”
看着不顧一切向着自己撲來,想要将自己湧入懷中的父母。
小不點開心的笑着,任淚水從臉上滑落,混着滴滴鮮血。
“昊兒!”
像是有所預感,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就再也擁抱不到自己的孩子,兩夫妻臉上挂着淚水,不顧一切的沖到小不點身邊。
張開雙臂,想要将小不點湧入懷中。
隻是.......
沒有!
沒能抱在懷中。
“父親、母親,永别了!”
身體在微風中化作點點星光。
這......似乎成了小不點留給父母最後的話語。
“不!”
秦凝怡心神巨震,口吐鮮血,發出一聲如同遺失幼崽的野獸般的嘶吼。
隻是,她的不甘,她的嘶吼,卻并不能阻擋光雨的消散。
光雨中,先不點臉上挂着笑容。
即便知道自己變成這樣的原因,他的心底,也沒有絲毫的怨恨。
怪......隻怪命運弄人。
他忘不了,當年在石都一戰時,石子陵爲他大開殺戒,以黃金戰矛怒殺爲虎作伥者,憤而反出家族。
也還記得,母親帶着他遠走西荒,不知遠行了多少萬裏,夫妻二人一路上遭遇截殺,深受重創。
他更加忘不掉,在将垂死的他交給村長爺爺代爲照顧後,面色蒼白,重傷在身的父母,爲了救他,連療傷都顧不上,雙雙離去,深入神山聖地,想要尋到神藥聖藥爲他續命療傷。
如今。
他們回來了,帶着期翼與希望......
他的心底,又怎麽能生出半分的埋怨?
就這樣吧!
帶着一絲解脫,帶着一絲釋懷,小不點最後的意識,也在天地間消散。
隻是,明明大徹大悟,這天地間,爲何還留有一絲不甘呢?
或許,真的有很多不甘吧!
“昊兒!”
感受着那屬于自己孩子的氣息徹底的消散,石子陵夫婦都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此時此刻,他們心底滿是悔恨。
如同小不點什麽都明白一樣,他們,作爲高境界的修煉者,又怎麽可能會看不透事情的因果呢?
如果有可能。
他們甯可從來沒有回來過。
如果有可能,他們甯願永世不想見,永遠活在思念,愧疚與痛苦之中。
如果可以,他們甯願沒有他的絲毫的消息。
也好過如今,他們的到來,害死了他們一直心心念念難以忘懷的孩子。
凝聚了他們所有的愛與關懷的孩子。
......
“你......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看着口吐鮮血,萎靡在地的石子陵夫婦。
看着小不點化作光雨消散的地方。
看着石村衆人因突然的變故而由欣喜到錯愕再到悲痛的表情。
一直沉默的柳神,轉過頭,看向了面色陰沉似水的牧風。
“唉!”
沉默良久,牧風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罷了!罷了!何必強求!
有失有得,有得有失,得失之間,何必太過計較?”
說着,牧風揮手打出一道青光,将石子陵夫婦照耀。
青光散去,石子陵夫婦的身體已經恢複完好無傷,而精神,卻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
“你二人也不必太過悲傷,我的徒弟,可不是那麽容易死的!”
看着眼前悲痛的無法自已的夫妻,張了張嘴,牧風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半句責怪的話。
那是他的徒弟,但那也是他們的親生孩子啊!
他們對小不點的關愛,絕對不會比他少了半分。
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啊。
更何況,此時說來,他也不是沒有責任。
以他的境界,早在石子陵夫婦踏入大荒的那一刻就已經發現了。
隻是并沒有去在意。
而小不點開辟第十口洞天的時候,他更是投入了全部的心神去關注,以備出現什麽意外。
正是因此,他才會忽略了石子陵夫婦的到來,最終導緻了意外的發生。
正沉痛在悲傷中的石子陵夫婦,聽到牧風的話後,臉上同時一愣。
既然,出現了一絲期待......
“你......你是說......?”
雖然不知道牧風的身份,但此時此刻,能說出這種話,他們自然也有了猜測。
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罷了!”
歎息一聲,牧風雙手結出玄奧的手印。
以他爲中心,無形的波動向着整片天地蔓延。
天地震動,有大道紋路顯現,像是在不甘的反抗,又似無聲的警告。
“以我之名,渡生死,破輪回,亂因果,逆宿命。
生死輪轉,時光倒流!”
像是遵循着古老的盟約,似是驚動了未知的存在。
冥冥之中,一股未知的力量降臨,強行修改了這方世界的因果律。
道的痕迹顯現,比天地大道更高層次的力量強行抹掉了這方天地中一切不和諧的因果,修補着牧風幹擾因果律帶來的恐怖後果。
仙域之中,所有仙王境的無上強者于同一時刻自閉關中醒來。
像是經曆了什麽生死危機,又像是有大恐怖将要降臨,一個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仙王,如同陷入了瘋狂一般去推算因果。
卻感覺一片模糊。
界海彼岸,滿是黑暗的地域。
頭戴鳳冠,身披鳳袍,唏噓的胡茬似乎剛刮了一次,比先前少了很多,腿上的腿毛又長了半分,在空氣中迎風飛舞的新葉道君睜開了雙眼。
眼中,是濃到化不開的驚駭,像是遇到了自己幾十億年悠久的生命中最恐怖的事情。
某地球平行世界,夏威夷度假海灘,真的關店歇業三百萬年,穿着沙灘褲,帶着墨鏡正欣賞美女的蘇十一,沒忍住一口把嘴裏的果汁噴在了對面正跟自己抛媚眼的比基尼美女的胸前。
沒顧得上美女幽怨的表情,蘇十一此時心底隻有一個想法:還他娘的要不要過了!
時空亂流之中,古香古色、燈火通明的龐大建築群中,白衣長發,俊秀的令女孩都會感到嫉妒的男子正在悟道。
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周身繁雜的道紋瞬間的錯亂,忍不住抽搐的嘴角和手指,都證明了她内心的不平靜。
同一時間,諸天萬界,諸多頂尖的存在,都露出了見了過來或者日了狗了一般的表情。
與此同時,完美世界,石村之中。
在牧風雙手結印,口吐真言的下一刻,小不點魂飛魄散的那處時空,仿佛獨立在了世界之外。
那裏,生死更替,輪回顯現,因果重塑,一切都被強行更改。
而小不點的身影,也随着時間的推移,在原處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