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收回目光,站起身對着坐在上首的大長老拱手一拜,自覺的退了下去。
直到衆人全部退出了大殿,一直閉目不語的大長老才睜開了雙眼。
“葬送了一個又一個時代,最終,誰又會葬送我等?唉!”老者一雙眸子如同望穿了時間長河,遙望着那一個個被埋葬在歲月長河中的時代。
輪回更疊,不斷重複的舊事,最終,誰又将親手将他們葬送?
是他?還是她?
他不知!
穿過無盡的虛空,看着六長老穿過重重禁制離去的背影,老者張了張口,最終隻發出一聲歎息!
“唉!”
聲音如泣如訴,似哀似怨。
仿佛,無盡的輪回,血與亂的舊事,都包含在了這一聲歎息之中。
良久,黑衣大長老收回了目光,複又閉合了雙目,慢慢的,生機在他的身上消散,最終變得虛無。
仿佛,坐在那裏的,是一具于千百萬年前就已經死亡的屍體,從來,不曾醒來過!
南疆深處,在大長老的生機盡數退去的時候,離開大殿的骷髅六長老已經穿透了重重禁制,到達禁地的外圍。
最後一重禁制外,十萬大山已經赫然在望,反觀骷髅六長老,他的臉上不僅沒有露出興奮,反而寫滿了凝重。
與之前的重重禁制不同,之前的重重禁制,是他們的祖輩所布下,是爲了守護禁地祖祠和黑暗的秘密。
而這最外圍的一重禁制,卻是一重封印,是将他們一族封印了百萬年,使得他們無法重臨世間的罪魁禍首。
而那布下封印的人,即便可能早已道傷發作,死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但這道封印,經過了百萬年的消耗,對于他們一族來說,依然是緻命的毒藥。
即便以他的力量,想要度過,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回頭望了一眼已經無法看到的祖祠,望着禁制外的十萬大山,骷髅六長老沒有再猶豫,咬咬牙,毅然決然的鑽入了這禁制封印之中。
他不能退縮,即便明知可能會喪命,因爲,他有無法退縮的理由!
在他的背後,有他的族人,有他敬愛的大長老!
他的族人渴望鮮血與戰亂的洗禮,他們需要以滅世的葬曲樹立他們一族不朽的豐碑。
他敬愛的大長老神魂已經油盡燈枯,不朽的身體讓他從那久遠的年代亘古長存,但百萬年的封印,沒有任何的補充,大長老的神魂已經被刻下了時間的傷痕。
唯有黑暗的力量,才能夠重新點燃大長老的生機。
心裏懷着堅定的信念,骷髅六長老一步邁入那重封印之中。
一步踏入,周圍瞬間變換了場景,放眼望去,不見前路,回首,是一片絕地。
骷髅六長老整個人仿佛被放逐在了一片虛無之中。
隻是,他沒有畏懼,沒有停滞不前。
他的腳下,緩慢而堅定的向前挪動。
擡腳,向前,腳步落地。
咔嚓!
一聲驚雷炸響,在雷聲響起的瞬間,六長老毫不猶豫的向一側閃去,身體剛剛閃出,還未等他穩住腳步,一道紫色的閃電劈在了他剛剛戰力的地方。
那處地方,空間一陣顫抖,達到了破碎的邊緣。
雷霆之威,恐怖如斯,若非他躲的快,即便以他不朽的身體,遭遇這雷霆一擊,也會丢掉半條命。
躲過雷電一擊,骷髅六長老沒有絲毫的停滞,腳下繼續前進。
又是一步邁出,下一瞬,風聲響起。
骷髅六章來早有準備,快速側身,隻是,即便他早有準備,但畢竟不是全勝時期的他,這閃躲終究是慢了半步。
飓風吹過,拂過了他未能及時躲避的左臂。
下一瞬,他的左臂,自齊肩處開始,點點化作了虛無。
以黑暗本源之力包裹傷口,抵抗飓風之力的侵蝕,骷髅六長老繼續前進。
又是一部邁出,空間之中一道無形波動傳來。
這一次,有了上次的教訓,骷髅六長老更早的做出了躲避。
在他剛剛躲開的瞬間,一道空間之刃撕裂了空間,自他背後劃過。
無形的空間力量觸碰到了他的衣角,一片黑色的布料被割下,卷入空間亂流之中,瞬間被撕扯成無形的離子。
就這樣,一步一殺機,迎着這樣堪稱絕殺的恐怖禁制,骷髅六長老堅定而決絕的向着禁制外面的方向走去。
他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走出這片禁制,他沒有想過自己死了怎麽辦。
即便是死了,他的闖入,也削弱了禁制的力量,爲後來人的闖過提升了很大的幾率。
那樣,終有一日,他的族人能夠走出這片封印之地。
那樣,他就算死得其所!
骷髅六長老走的緩慢而堅定,一步一殺機,每走出幾步,他的身上就會挂上或大或小的傷痕。
禁制剛走了過半,他已經損失了一條手臂,半個腳掌,而他的右邊身體,也因爲躲閃不及而被一條火焰長矛刺中,留下一條前後透明的窟窿!
走過一半處,骷髅六長老已經步履蹒跚,身形搖晃,一副随時可能倒地的樣子。
按理說,這樣的狀況下,這最後一半的禁制他是如何也走不過的了。
可是,人生之所以精彩,就在于它充滿了意外。
當走過一半的禁制,丢下了大半條性命之後,骷髅六長老的運氣竟然變得出奇的好了起來。
接下來的路,他總是能提前預知到危險,甚至即便沒能預知到,也能夠在危險臨身之際堪堪避過緻命的危機。
直到走到了禁制的最外圍,骷髅六長老都沒有再遭遇任何的危險,沒有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痕。
隻是,到了這一步,他依然沒有掉以輕心。
他知道,以那個胖子的手段,在這最外圍的地方,一定會有最緻命的禁制,以他現在的狀态,能不能闖過,隻能是聽天由命。
閉目深呼吸,咬了咬牙,骷髅六長老依然一步邁出,向着禁制外的地方走去。
他已經做好了被滅殺的準備,甚至想着,即便死了,能夠消耗掉這最外圍的緻命禁制,他也死的其所了。
隻是,當一步邁出之後,站在禁制之外的土地上,骷髅六長老卻傻眼了。
沒有任何的攻擊,沒有任何的危險,他就這麽輕輕松松的走過了最後一關,就這麽活着踏入了外界的土地!
這一刻,骷髅六長老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尼瑪,死胖子,不帶你這麽坑人的啊!
你家六爺爺都做好了拼死的準備了,結果你竟然什麽後手都沒有留下,就這麽讓爺爺活生生的走了出來。
回頭看了一眼力量被削弱很多的禁制,骷髅六長老心裏有種強烈的想罵娘的沖動。
如果經曆過地球文化的熏陶,他絕對會蹦出一句,尼瑪,童話裏果然都是騙人的!
不說骷髅六長老爲自己活着走出了禁制而暗暗欣喜,卻說在骷髅六長老踏出禁制的同一時間,曲阜書院,一名坐在樹下講學的白袍老者似心有所感,突然停下了說了一半的話語。
沒有理會學生驚疑的目光,老者面色凝重的轉過頭,一雙眸子穿過重重空間,徑直的望向南疆的方向。
下一刻,在一衆弟子驚愕的目光之中,白袍老者一步邁出,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曲阜書院之中,隻留下剛剛被他拿在手中的書籍,以及一衆莫名其妙的學生們。
與此同時,齊國,稷下學宮。
當骷髅六長老踏出禁制的那一刻,正帶着聖人姐姐、荀聖小弟弟和自家小徒弟參觀自己的“頤和園”的牧風,同樣轉過頭向着南疆的方向望去。
目光破碎虛空,雙眼直直的看到骷髅六長老和他身邊的情況。
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讓人厭惡的黑暗氣息,牧風嘴唇微張,天地法則迅速彙聚,一個“誅”字即将在虛空中成形。
隻是,下一刻,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他搖頭輕笑,揮散了周圍應召而來的法則之力。
“有意思,既然如此,不如留着,以後......給小家夥做玩具吧!”低聲喃喃兩句,牧風收回了望向南疆方向的目光。
“什......什麽?”聽到牧風的低聲自語,身邊的聖人姐姐和荀聖小弟弟都一臉懵逼的看着他,沒弄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啊?抱歉,忘了你們的存在了!”不好意思的表達了一下歉意,牧風才随意的說道,“沒什麽,一些小事情而已。”
聽到牧風的回答,聖人姐姐和荀況的面上都是一僵。
尼瑪!
忘了我們的存在了,這是什麽鬼的回答?
是說,因爲忘了我們的存在,所以你才會自言自語嗎?
可是,牧大聖人,麻煩您解釋解釋,在您的世界觀之中,忘記身邊衆人的存在,真的就是一件很禮貌的事情嗎?
還有,你這麽敷衍的一句“沒什麽,一些小事”,算是哪門子的回答?
我們很認真的在問的好不好?你就給出這麽一個敷衍了事的答案,真的沒問題嗎?
就在兩位半聖姐弟因爲牧風的敷衍和不當的話語而心中腹诽的時候,他們的老師,天地之間第一位聖人——孔聖,已經穿透了無盡空間,到達了南疆地界,十萬大山的深處。
站在十萬大山深處,看着那被觸動的自己曾經留下的暗記,孔聖的面上寫滿了複雜。
這個地方,他不是第一次來到了。
上一次,剛剛成聖的他探索南疆十萬大山,最終到達的地點,就是這處禁制的外圍。
也是那一次,他深刻的體會到了南疆深處的恐怖。
他知道,這禁制之内,隐藏着血與亂的大恐怖,是罪惡的源泉。
他記得,那曾在禁制的外圍看到過的那些畫面。
即便以他聖人的境界,在透過禁制的力量,見證那不知多少個紀元以前殘留的畫面時,依然感到内心的驚悸。
那時,他這樣的聖人,如同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