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業部的辦公大樓也在國貿,是幢青灰色的時尚建築。木寒夏跟着馮楠,直接上了總裁專屬電梯。
這一層占地有千餘平,裝修得十分精緻奢華,處處晃眼。木寒夏并不喜歡這樣的風格,神色平靜。這時馮楠說了句:“這一層是按照小陸總的喜好裝修的,他什麽都喜歡最好的。”
木寒夏笑而不語。
結果等他領她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卻發現裏面根本沒人。門口秘書的桌子也是空的。馮楠有些無奈的看了一圈說:“木總,對不住,咳……小陸總上午還在上班呢,現在大概有什麽事離開了。他的秘書上周剛被他開掉,所以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要不,我先帶您去别的地方轉轉?我看他今天晚點會回來,因爲他剛買的一套遊戲裝備還在辦公室裏,那是他的心肝寶貝,肯定還要拿回家裏去。”
“好。”
馮楠帶着她,跟其他兩位副總見了個面,簡單聊了幾句,都還比較愉快。然後就按她的意思,下樓去看看方宜在附近的一座業績最好的商城。
此時已是下午,春日淡薄的陽光灑在街頭。馮楠在商城樓下停好車,陪木寒夏一起往裏走。這時,對面車道駛來一輛黑色卡宴,緩緩停進車位裏。
有些習慣,是這麽多年一直跟随着木寒夏的。成了習慣,好像怎麽改也改不掉,索性就随它去了。譬如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地方,看到卡宴,她的目光總會停留,多看幾眼。
她掃了眼車牌,陌生的:京CL8M27。車内的人,她并沒有留意。
“木總,這邊。”馮楠說。
木寒夏跟着他,走進商廈。并未注意到,身後那輛卡宴的後車窗,緩緩地,降了下來。
——
陸樟今天心情很好,因爲聽馮楠說,那個老女人下午來辦公室找他了,卻被他放了鴿子。而且他下午跟幾個哥們去家會所裏玩,還赢了他們十多萬。錢不重要,關鍵是手氣旺。
他哼着遊戲中的小調,雙手插褲兜裏走出電梯。此時天已經黑了,頂層還有幾個員工沒下班,看到他都忙笑着點頭:“陸總好!”“小陸總好!”
“嗯。”他神色平淡地走過去。
遠遠的,就見門口秘書的辦公桌後,坐着個女人。他挑了挑眉。
馮楠這事兒,辦得不錯。
早讓他找個靠譜又帶得出去的秘書回來。上一個秘書,漂亮歸漂亮,可傻乎乎的,特别老實,什麽都要請示他。他都快煩死了,沒兩星期就找個理由把人開掉了。
眼前這個就不同了,看起來大概二十六七歲,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完全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内。長得很好,衣服穿得也順眼,有品位。看到他來了,她就放下手裏的雜志站起來,那烏黑的眉梢眼角裏,瞬間有了淺淺的溫和笑意。
機靈。
陸樟淡淡一笑,嗓音也放得低沉蠱惑了幾分,手指在她桌面上輕輕一敲:“去,先給我泡杯咖啡。”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走進辦公室裏。
木寒夏眼中笑意未褪,往門内看了兩眼,不急不慢地走向茶水間。
“對了,你叫什麽?我說英文名。”他的聲音傳來。
“Carol。”木寒夏答道。
過了一會兒,木寒夏端着杯咖啡走進來。陸樟已脫了外套,他很少穿正裝,長袖T恤加休閑褲和一雙闆鞋,就坐在龐大無比的老闆桌後,朝木寒夏招招手:“Carol,拿過來。”
木寒夏把咖啡遞給他,然後在他對面坐下。陸樟看到她神态沉靜自若,動作不緊不慢,而且坐下後,手還往扶手上随意一搭,居然還挺有氣場。
呦,馮楠這回找的,還是禦姐範兒的。
陸樟滿意地一笑,開始喝咖啡。
“對了,Carol,你今天剛來,下午有沒有看到一個老女人來找我?下次她要再來,你繼續挺我擋了。看樣子你應該做過幾年秘書吧,這些事不需要我教你吧?”
木寒夏頓了頓,眼中掠過笑意,朝他伸出手:“你好,陸總,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木寒夏。”
“噗……”陸樟一口咖啡噴得滿桌都是。木寒夏眼明手快把手挪開。她有點想笑,但是面沉如水地忍住了。
陸樟簡直了,擡起頭一臉狼狽地看着她,扯過紙巾胡亂一頓擦。木寒夏就在邊上溫溫和和地看着。等他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她臉上淺笑如常:“陸總,沒想到你把我當成秘書了。希望我們今後合作愉快。”
陸樟一臉難看:“你有病啊,幹嘛冒充我的秘書?”
木寒夏:“我從來沒有冒充過。”
陸樟一時語塞,想想也是,是自己先入爲主,還差遣人家去泡咖啡。但他心裏還是不爽極了,冷哼一聲說:“随便吧。總之我覺得也沒什麽可愉快的。木寒夏是吧,歡迎你。随便你要怎樣,我就不多奉陪了。”說完背起牆邊的遊戲裝備,就走向門口。
“等等,陸總。”木寒夏說,“明天上午九點我想給所有部門經理開個會,談一談今後事業部的發展。希望你能夠到場,我也有些想法要跟你談。”
陸樟嗤笑一聲,轉身看着她:“這位木總,我直接跟你說,老子最煩老爺子派監工過來我的事業部,走一個還來一個。你愛咋的咋的,但是記住一條,這個公司,整個集團,将來都是我的。你真想在這裏久幹,最好聽我的,别給我整一堆事兒。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他氣勢洶洶,木寒夏卻隻在靜默片刻後,微微一笑:“是不是這幾年所有來幫你的人,你都是這樣的态度對待?”
陸樟冷笑不語。
“所以你才一直沒掌控住集團的任何實權?”她又說。
陸樟一怔,沒什麽耐性地罵了句“神經病”,走了。
下樓的時候,陸樟懶洋洋地靠在電梯裏,想,這回還真是麻煩了。老爺子派來的不光是個老女人,還是個老狐狸精!
——
陸樟的态度惡劣和出言不遜,木寒夏并沒有放在心上。晚餐她并沒有讓馮楠再安排,而是一個人在公寓樓樓下吃了個簡餐。飯後在小區裏跑了幾圈步,再上樓。這也是她多年來簡單的生活習慣。
夜深人靜時分,屋外沒有星光,隻有建築上的燈光折射進來。或許是因爲到了陌生的房間,木寒夏翻來覆去有點睡不着。
後來,迷迷糊糊的時候,不知怎的,腦子裏卻突然冒出了今天看到的那輛卡宴車牌。
京CL8M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