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恭喜你拿下A地塊。祝你在霖市的事業一帆風順。有空出來小聚?”
林莫臣回複:“謝謝。”
薛檸回了個笑臉過來。
對話到此終止。
夜深人靜,林莫臣雙臂枕在腦後,靠坐在床上。薛檸的背景,後來他也摸了個七七八八。隻能說非常驚人。這個女人,應該算是全中國最貴的名媛千金之一了。但那有如何?林莫臣扯了扯嘴角笑笑,不是他喜歡的,終究不想要。
他要他的灰姑娘。
靜坐了一會兒,林莫臣想起下午那個電話。
何清玲,那個他不太想去見的女人。
與此同時,相隔不遠的房間裏,木寒夏也正在電腦裏搜索這個名字。
事情,要從今天下午的小插曲說起。當時木寒夏心裏有些不舒服,就坦率地問是否是他的前女友。
結果林莫臣卻笑了,說:“不是。放心,以前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威脅到我們倆的感情發展。”頓了頓說:“打電話的是我母親。”
這下,換木寒夏愣住了。
……
她知道他原是霖市人,少年時出國,在美國長大。但是他在霖市還有個親妹妹。所以她就隐隐覺出,他的家庭可能不太和睦。但此刻,搜索他母親的信息後,她才明白原委。
何清玲,曾爲霖市著名企業家,經營主業爲房地産、服裝等。出身商賈世家,大學畢業即創業。其夫爲大學同學,知名物理學教授。後兩人因性格不合離婚,丈夫攜子出國,何清玲帶女兒留在國内。
何氏企業曾一度跻身霖市納稅前三強,後因經營決策失誤,導緻投資失敗,瀕臨破産。何清玲本人也因身體原因,住進療養院。這家企業,也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裏……
木寒夏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心疼。十來歲的少年,正是叛逆期。他卻跟着父親,家庭破裂,遠渡重洋。也難怪他現在性格孤傲。
她忽的一怔,心頭震動。因爲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字上:
“何清玲……經營主業爲房地産、服裝等。”
房地産、服裝……
她的腦海中,倏地冒出每次林莫臣談及事業藍圖時,冷漠淡然的模樣。
做服裝時,他說:“我要進入服裝行業,迅速掠奪大部分的利益。”
進入房地産時,他說:“我看的是大的行業趨勢,看的是利益。巨額的利益在哪裏,我就會去哪裏。”
……
可如果,不僅僅是爲了利益?
所有人都以爲這個男人在商場上唯利是圖,冰冷薄情。可原來他不是沒有心,而是把心藏得太深了。以他的能力和眼光,進哪個行業不能賺錢?卻偏偏選擇服裝和房地産……不管是因爲恨,還是因爲愛。
木寒夏隻覺得心中一片柔軟,忽的冒出個念頭。那将來呢,将來她和他如果深愛,他會否把她也這麽深的藏在心裏?
心中一時千回百轉,心疼有之,甜蜜有之,怅然有之。非常有沖動,現在就過去找他,抱着他,把臉埋進他的懷裏。可最終還是作罷。這既然是他不願坦承的心思,她還是假裝不知道吧。
末了,她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莫臣,晚安,好夢。”
光是看着“莫臣”兩個瘦長的字,心中就有種缱绻特别的味道。
結果過了一會兒,他回複:“要不要我現在過來?”
木寒夏怔住,臉頓時紅了。
而幾牆之隔,林莫臣靠在床上,拿着手機,眼睛盯着屏幕,在等她的回答。
木寒夏意識到他是認真的,成熟男人對女人的那種認真邀約。她趕緊回複道:“不用了!我已經睡了,晚安!”
——
過了幾天,林莫臣還是去見了何清玲,帶着木寒夏一起去的。
約的地方,是在療養院附近的一家高檔酒樓裏。林莫臣和木寒夏走進包間時,何清玲已經到了。
從外表看,何清玲是一位保養得相當好的女人。五十餘歲的年紀,風姿綽綽、妝容清雅。但她的身形跟林莫臣同樣高高瘦瘦,兩人的眉目極爲相似,清秀桀骜。
雅間有内外兩室,何清玲就在内室坐着,隔着虛掩的門,看着他們。木寒夏小聲說:“我在外面等你。”林莫臣點了點頭,脫掉外套,木寒夏給他拿着。他低頭親了她一下,全然當何清玲不存在似的,這才走進内室,帶上了門。
木寒夏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等。
屋内,林莫臣身姿舒展,在何清玲對面坐下:“你想見我,有什麽事?”
何清玲看着眼前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青年。離開時他是十二歲,在何清玲的記憶裏,那天那個少年抱着年幼的妹妹林淺,一直看着她,什麽話也沒說。但是眼中依稀有淚。何其的倔強!何其的像她!
現在,他卻已長成了這樣成熟内斂的男人。姿态優雅、教養良好、氣質倨傲。跟年輕時的她更是如出一轍。要不是他最近把霖市商場攪得一陣腥風血雨,何清玲還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
“呵……”何清玲輕笑一聲說,“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媽媽。你回來了,就不知道跟我說一聲?還不許林淺跟我說?”
林莫臣也笑了笑,也不動氣,而是淡道:“現在你知道我回來了,還有什麽事?”
他如此沉得住氣,不露喜怒,倒令何清玲微微一怔。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話鋒一轉:“聽說你在國内的主要業務是房地産和服裝?”
林莫臣眸色一斂,沒說話。
何清玲笑笑,說:“行業選得不錯。怎麽,我沒做成的事,你想把它做成了?收回我在霖市的這兩塊江山?今年你多大了?26吧。到底還是年輕氣盛。”
林莫臣冷笑,手指一下下輕叩桌面:“何清玲女士,你未免想太多,自視太高。我做這兩塊,不過是因爲這幾年利益可觀。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論,我不會把自己做到破産。霖市?呵……我要拿的,是全國市場。不過這跟你,也沒什麽關系了。”
何清玲也不生氣,沉默片刻,淡笑說:“所以你回來做這個,是要打媽的臉了?沒關系,反正我早也沒臉了。但說到底,你是我兒子,既然做了,就要好好做,别讓人看笑話。”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
林莫臣站起來,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清玲卻同時也站了起來,說:“你不必走,我走。你和你朋友還沒吃飯吧,我就不在這裏礙眼了。”
林莫臣也沒挽留她,隻靜靜站在一旁。何清玲穿好外套,卻又掏出張名片,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說:“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在銀行系統很有影響力。你現在主業房地産,又想迅速擴張,資金必然是你的短闆。他很可靠,如果我給你做中間擔保,他也會賣給我們家這個面子。你如果有需要,就給他打電話。”
說完,也不等林莫臣回應,就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