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臣站在一片抛荒的農田前,眼前有零落的屋舍,還有大片大片的樹。而城市,在隔着霧氣的遠處。
他的身旁還站着兩個人。一個是房地産經理孫志,另一個就是現在這片土地的擁有者。這人叫曹大勝,本縣人。四十來歲年紀,身材肥腫。穿着西裝顯得特别緊繃。三角眼,高鼻梁,顯得兇悍又粗鄙。
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孫志得知了曹大勝的這塊地要轉讓的消息,報告給了林莫臣。無論從價錢、地段、拆遷難度判斷,這都是塊好地。
林莫臣噙着和藹的笑,對曹大勝說:“曹總,這塊地面積雖然大,但是在郊區。現在是房地産業的嚴冬。開發這樣的地塊,要承擔很大的風險。恕我無法輕易做決定,拿下這塊地。”
曹大勝雖然粗俗,人卻不失精明,哪裏聽不出林莫臣是在借故壓價,他一臉無奈地說:“林總,這個價格我真的已經蝕老本了!您要真的想接手,可要趕快,找我的人可多着呢!”
林莫臣笑了笑,看一眼孫志。孫志會意,将曹大勝肩膀一攬:“曹總,來來來,您喜歡的澳洲龍蝦已經準備好在酒店裏了,我們公關部的女将們也等着您喝酒呢。我們到那邊再細聊。”
曹大勝一聽,眼睛亮了,孫志又說:“我們林總下午還約了榕悅的饒總,所以他就先不去了。沒事,咱們聊,一定把你伺候好了。”曹大勝也沒太在意,有龍蝦和美女最重要,跟孫志稱兄道弟地就走了。
剩下林莫臣一個人,站在這片土地上。
下午的确約了榕悅的人,但還不至于午飯都吃不了。不過是托辭。林莫臣厭惡跟曹大勝這樣的人吃飯。
就像他對木寒夏說過的話,他是商人,但卻不是陪酒的。呵。
想到木寒夏,眼前的景色似乎也變得甯靜柔和起來。昨晚兩人通過電話,她說還有兩天就回來。他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身後不遠處就是國道,傳來停車的聲音,有人下了車,還有滑杆箱輪子滾動的聲音。
林莫臣一怔,回過頭去。
樹葉落盡的白楊樹下,她戴着帽子、裹着圍巾,露出小小一張臉,手裏拖着箱子,望着他在笑。出租車在她身後開走。
木寒夏也望着站在田墾草地裏的他。依舊一襲黑色大衣,深灰色圍巾,戴着皮手套,更顯輪廓深邃清俊。他眸色幽沉地盯着她,木寒夏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胸中的心髒,“撲通、撲通”溫柔跳動着。
他邁着大步走過來。
木寒夏:“Jason,北京一切順利,你不必操心了。”
他卻不說話。
木寒夏忍不住又笑了,又帶着幾分得意說:“我提前處理完,就提前回來了。他們說你在這裏,我就找過來了……”
話沒說完,人已被他抱進懷裏。木寒夏的臉埋在他胸口的毛衣裏,平寂疏離了好多天的心,仿佛也重新變得滾燙。
“長本事了?不打招呼就自己回來了?”他說。
“嗯……”她擡起頭,看到他蘊着笑意的眼睛。然後他低頭吻了下來。
久别重逢,這是個溫柔而綿長的吻。兩人站在冬日陽光斑駁的樹下,偶有一片枯葉,在他們腳邊落下。
他吻得很溫柔,但也很深入。一隻手扶着她的腦後,另一隻手抱着她的纖腰。他追尋着她的舌,噬咬着,挑~逗着,完全占據主導,迫她放開所有矜持,完全投入進他的親吻中。木寒夏都被他吻的恍恍惚惚,臉滾燙着,到底還是有些委屈,在他懷裏輕聲說:“你說過你來推門的,你說話不算話,這麽多天,一次也沒來北京看我。”
林莫臣竟覺心頭一軟,軟如她紅唇的輕柔芬芳。答:“與榕悅的合作,要步步小心。我不來,是怕自己分心。”
這是實話,卻也是情話。木寒夏輕輕“唔”了一聲說:“好吧,我原諒你。”林莫臣還是第一次聽她用這麽嬌軟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不由得笑了,伸手又将她扣進懷裏。
木寒夏:“你笑什麽?”
“沒什麽。”
每次你不來,我不動如山,什麽都入不了我的眼。
你一來,男人的心就像離原上的草,被無聲撩撥。得不到,就停不了。
——
他攬着她,看着面前的這塊地。
木寒夏說:“這塊地看着是不錯,那個人爲什麽要出手啊?”
“因爲沒有實力開發。”
“沒有實力?那他當初是怎麽拿下這塊地的?”
林莫臣笑了笑,答:“你以爲所有的地,都是憑實力拿到的?早年間土地管理比較松散,有各種政策漏洞,尤其是這種縣裏、鎮裏的地。有時候不花多少成本,托托關系,再做做手腳,就能套出一塊地。否則你以爲早年的許多一窮二白的房地産商,是怎麽起家的?呵,這個曹大勝,原本不過是個農村個體戶,也是早年間瞅準了房地産發展的契機,屯下了這塊地。但要大規模開發,卻是沒錢。做别的生意又賠了錢,所以現在才要轉手。”
木寒夏聽得點頭,如此說來,的确是很好的機會。
“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睛,“現在榕悅項目正在加緊開發,我們的錢投進去不少。現在如果拿下新的這塊地,錢夠嗎?”
林莫臣淡笑:“Summer,商場上,不是所有機會,都在你準備得剛剛好時出現。”
道理木寒夏懂,但她并不想看他負擔太重,哪怕他在商場上牛氣沖天。
林莫臣低頭在她額上一吻:“先談,我會綜合衡量所有條件的。錢的事,等這塊地确定能拿的時候,再說。”
“嗯,好。”
兩人上了他的車。木寒夏問:“你下午有什麽安排?”
林莫臣沒有馬上回答。下午原本約了榕悅和房地産項目的人開會。
然後他笑了:“今天的主要安排就是看這塊地。現在看完了,下午還沒安排别的事。”
木寒夏心頭一喜:“哦。”
“想去哪裏?”他問。
木寒夏擡頭看着無比湛藍的天,連那些灰白的雲,看起來都很柔軟可愛。她答:“都行。去個安靜舒服的地方就好。”
他答:“好。”